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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休斯·約克輕輕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後者咬著牙退了回去,但漲紅的臉和急劇起伏的胸脯顯露了他內心的十分不滿。

傑夫·里根看著少年的動作,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約克少爺,不管簡墨是不是殺死了山姆家的兩個兒子,又或者其他貴族。他殺死威廉·約克是肯定的——他自己也承認了。而且幾天前,他還慘無人道地屠殺了我十二分局的兩百多工作人員。整個局裡血流成河,如同煉獄。具體情形我已經錄影,稍後可以給大家一觀。對這個極度殘忍的危險分子,作為歐盟皇冠家族未來的接班人,歐盟未來說的領袖人物,您是不是應該採取些措施,難不成讓他一個泛亞貴族對我們歐盟貴族是隨心所欲的打殺吧?”

他這一番話說得聽上去似乎是在示弱,可實際上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被他煽動來的貴族本本就不在乎這個亞裔青年是不是殺死他們親友的真正凶手。因為是或者不是,都會被這群習慣恣意碾壓他人的傢伙隨意地做那洩恨的物件:李家不能給他們的家族損失一個補償和交代,拿你一個子弟來解解氣不是理所當然嗎?

再加上傑夫·里根一番刻意地圖炮後,在場歐盟貴族就算本來與簡墨沒有利益糾紛,也不得不會同仇敵愾,聯合起來對付他這位“不懷好意”的泛亞貴族。

傑夫·里根針對的人是簡墨,但是他施壓的物件卻是休斯·約克。如果說休斯·約克開始還有心換個時間地點將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麼此刻他只能給出裁定。畢竟無論他個人對簡墨有多少好感,他和他的家族都只能站在歐盟這邊上,否則約克家的威信必然受損。

沉默了兩三秒,休斯·約克做出了沒有讓在場任何人意外的決定:“此刻尚無證據證明其他貴族對你的指認是否真實。你殺死威廉·約克一事,或許有你的理由,我暫時也可以不去追究是否合理。但不管怎麼樣,作為約克家的一員,我有必要維護約克家的威嚴——”

他直視著簡墨,目光冷凜。

“現在,我,休斯·約克,向你提出挑戰——生死不論。你可敢應戰?!”

雖然休斯·約克沒有明確將簡墨定性為整個歐盟過的敵人,但這個結果包括傑夫·里根在內的大貴族們還是滿意的。

作為約克家的下一任接任人,頭一個條件就是魂力波動出色。眾所周知,休斯·約克的魂力波動可不僅僅是出色而已。那是遠遠超越大貴族的存在,讓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成為毫無異議的繼任人。簡墨能殺死威廉·約克,固然說明他的魂力波動戰鬥力還不錯,但威廉·約克與休斯·約克相比,有天淵之別。

所以,簡墨也只能是“不錯”而已。

既然得了實質的好處,傑夫·里根也沒有進一步逼迫休斯·約克,畢竟皇冠家族的地位在那裡擺著,沒有必要太得罪他們。更何況簡墨是泛亞李家嫡系,休斯·約克是歐盟頂級家族繼承人,他們之間的一舉一動,說簡單了是私人恩怨,說高了就是國際糾紛。b市連帶莉莉安等人一起數千萬人的性命一起消亡,他們到底是怎麼死的,現在已經無法查證;十二局慘死兩百餘人眼下也沒有確切的證據,光憑推測,就想堂而皇之地對李家嫡系出手,這絕對不是妥當的作法,日後必定會為人詬病:當年康庭斯當面強取鎮魂印,李家也只能將他軟禁了事。如今傑夫·里根還真沒有認為,光憑莫須有的罪名就能夠處置了簡墨。

不過,約克家的繼承人一時技癢邀你切磋一番,這理由無論放在哪裡,都是說得過去的:如果你自己技不如人,一不小心死在當場,又怪得了誰?

283 年會慶典(四)

本來出於看熱鬧跟著摩根、雨果家的一同來到大會場的瓊是大大意外了一番。

去年莉莉安一行人去泛亞b市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當時他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李家執掌泛亞多年, 不知道有多少周密佈置,又豈是幾十個貴族能夠顛覆的。就算他們能夠站一時上風, 控制了b市。那b市之外呢?泛亞地域廣闊,人口眾多, 他們又能控制多少?等到對方回過神來, 只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至於威廉約克最看中的鎮魂印——這種東西若是能夠弄回一批來, 他或許還會有些興趣參與一下。可只有一條, 就算弄到手了, 給誰呢?幾十個人都有貢獻,總不會獨獨留給自己吧。

一樁一點都不划算的買賣, 瓊·克拉克才不會在上面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和精力。

更何況,他當時醉心於半神工具箱與點睛紙筆的合作洽談, 哪裡捨得分心在這般沒有價值的事情上。但不久莉莉安一行幾乎全軍覆沒,威廉·約克被人殺死, 除了像約翰的少數幾位沒有直接對上李家主力的貴族和幾個紙人,其他全都折了進入——還不知道死在李家人的手上,還是那場莫名的大災難中。

因著這一場災難,歐盟的局勢也有了些許變化。比如直接失去原定繼承人的雨果家、摩根家, 不得不從旁系中挑選繼承人, 陷入內有爭權奪勢、外有趁火打劫的泥沼。

整個事件被討論得最多的除了引起這場大災難的真正原因外, 就是那位殺死威廉約克的泛亞貴族。

泛亞貴族的覺醒、培養和實戰比之歐盟有多差勁, 基本上是個貴族都一清二楚。不然也不會發生莉莉安一行人跑去泛亞搞事情, 家族裡卻都不阻止的情況。因為大家都在心裡覺得, 泛亞的貴族不但少, 而且弱,孩子們去了也不可能有什麼危險。就算吃點小虧,也只當歷練了。更何況還有約克家的人保底呢!

歐盟裡沒有人知道那一戰的真實情況,因為去觀戰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最後落在李家手裡繼續關著。但是那個與威廉約克戰鬥的人,約翰·里根卻是知道的。

簡墨,異級造紙師,魂筆定製師,數年前與八名貴族戰出六死兩俘結果的貴族。傳聞他是李家前前任家主李君瑜的獨子,泛亞當前最大紙人團體的幕後boss——是個神秘低調,特立獨行,卻能力不俗的傢伙。

傳說中他建立的紙人部落,曾經泛亞第三,現在泛亞第一的紙人部落,是一個堅持主張紙原和平共處的團體。在紙人部落管轄的區域,那些李家執政近百年來曾經喊過卻不曾落地的口號和承諾,都一一地兌現。雖然不能說這些區域的紙原矛盾完全消失,但至少控制在一個相對和諧的局面。他們似乎還很熱衷於不斷調整處理紙原糾紛的法律法規,並且嚴格控制造紙配額,致力於尋找解決紙原根本矛盾的途徑。

或許是因為戰爭的外在威脅,又或許是發現虛無的承諾居然真的變成了現實,這些過去被公認無法實現的生活也被越來越多的原人和紙人接受,並習慣它成為自己生活的一部——這一切在紙人部落成立之初,曾被無數人嘲笑過,被認為理想到荒誕,由此導致紙人部落明明擁有一批出色的核心高層,多年來擴張卻極為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