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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秋山陵園變成這樣,怕是連你都認不出來了。”中年男人似乎想露出一個笑,但眼前的景象讓他的笑容實在無法展開。

誰也不知道,秋山陵園地下某處沉睡著一張多年前寫就卻一直沒有造生的誕生紙……直到某一天,李氏最純正的血脈被迫連續消散在這片土地上,便一朝甦醒。劃京華之城為化生池,抽地髓河脈為孕生水,造生石靈,拯救血脈。

李青偃生前無數次擔憂有一天李家會被憤怒的紙人兵臨城下,乃至四面楚歌。在長子李春和的多次勸說下,他決定寫下一張誕生紙,在李家被逼至絕境時儲存一二血脈所用。但是將整個城市的山水地脈作為孕生水的材料,雖然能夠寫造非凡的紙人,卻會大大破壞b市的地質構造,可能造成堪比十級大地震的眼中後果。李青偃曾質疑儲存血脈是否用得上傾城之力,李春和卻說,以李家之地位,非滿城紙人壓境算不得絕境,輕易是用不上這張誕生紙。但若真有這麼一天,也唯有傾城方可勉為一救。

然而,世界上最強大國家的滅亡,都是從內部腐朽開始的,天底下最繁榮家族的衰敗,都是從禍起蕭牆。長城攔不住外族的入侵,石靈也拯救不了頹勢難挽的李家。導致李家血脈死傷累累的根源不是李家日夜警惕的紙人,而是作死的不肖子孫。

只可惜了這座城市。中年男子拿下自己的帽子,輕輕地放在一截樹根上。大樹的頭部沒入地下,繁密的根部卻完全□□在地表,張牙舞爪地對著天空。

“早知今日,你可會後悔?”

再過一段時間,這座城市裡的千萬具屍體會逐漸腐爛、分解,重新迴歸大地,將土壤變得更加肥沃。來年的春天,b市,不,曾經的b市土地上開出的花,一定分外得繁茂。

西四區。

約翰看著日報上第三天對泛亞首府b市的連續報道,心中不由得慶幸自己和伊利斯早走了一步。否則他自己也無法保證是否能夠在這一場慘劇中生還。

“……世界和平與安全聯合組織訪問泛亞,並帶來一批援救物資。”約翰哼了一聲,“不知道他們的總理府就是個擺設嗎?”

“說什麼呢?”這個時候老約翰放下報紙,“你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跟著雨果和摩根家族的人混了這麼久,也沒混出個什麼名堂來。現在這兩大家族的繼承人,一死一下落不明,還有你一起玩的那些狐朋狗友這次也死了不少,我說,你就沒長點教訓嗎?”

“老爹,以前不是你叮囑我要交好這些家族的嗎?”約翰對自己父親有些無語。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這次你們出去還帶累了約克家族的一個人。”老約翰忿忿說,“他們現在對我很是不滿。還好你老爹機靈,請人家吃了兩次大餐才搞定。”

“老爹,威廉約克雖然是約克家族的人,但是並不是他們的核心成員。他這次技不如人客死異鄉是他們丟臉,所以才對你冷言幾句。你到真當是我們的錯了。”約翰反駁道,“再說他又不是過去幫忙,我們也是談好條件付了報酬的,說起來損失的是我們才對。”

“你給我閉嘴!就算你說的是對的,惹人家不高興也是真的。最近你最好給我待在公司了,安分守己一段時間。別到處去晃悠!”老約翰摔了報紙,揚長而去。

“說到底就是想讓我去公司,找那麼多借口。”約翰雖然對父親的表達有些不滿,但是最近確實打算老實待在自家地盤裡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因此並沒有表現出很激烈的反抗。

“真是無聊啊。”約翰躺在沙發上,看著茶几上厚厚的一摞報紙,“什麼時候我無聊到連這種花邊小報也看?”

“西十六區,科納家族家族再次遭到狼族暗殺……東南鐵路紙人罷工,十三條高速鐵路無法執行……西蒙鎮憑空驚現重傷亞裔,漢森醫生稱病人甦醒可能性渺茫……”

黑髮黑眸的布萊克

天色漸漸暗了,路邊的一棵葉子已經完全落光的大樹在僅剩的一點餘暉中展露它光禿禿的身軀。

樹的旁邊是一家小型私人診所,此刻白色的大門緊閉著,走廊下的燈也是熄滅的。窗戶裡黑黢黢,沒有一點燈光,營業時間已經結束。

這對於約瑟夫和他的同伴們沒有任何阻礙,因為他們的一位同伴的傷勢已經不容他們耽誤了。約瑟夫很久前來這裡看過一次病,知道這家診所只有一個醫生和兩三名護士上班,晚上除了偶爾有病人會留下時護士會留下來,平常只有醫生一個人在。

不過就這麼從門口大大咧咧走進去肯定也是不行。約瑟夫觀察了一下週圍,決定去診所另一側看看能不能借用某扇窗戶。

約瑟夫悄悄的摸到診所的後門,這裡同樣視線昏暗,他只能藉著一點月亮的微光,拿出一根鐵絲,輕輕撬動著門鎖。

輕的幾乎聽不見地一聲咔嚓,約瑟夫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更加謹慎。他輕輕將門開啟,向裡面左右看看,只能在一片昏暗中隱隱感覺左邊是一處小小的清潔間兼雜物間,右面一條走廊通向前方,似乎是通向平常病人等候的客廳。客廳接著的是醫生給病人問診的地方,而另外一處則是化驗間,裡面擺放著一些儀器。

藥品一般放在二樓,醫生也住在這裡。

約瑟夫只需要摸到二樓,控制住醫生,然後給同伴發出暗號,讓他們將傷者帶進來即可。

他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正當他想這麼做的時候卻發覺腰上被什麼硬硬的東西頂住,一個年輕的男聲輕輕響起:“你想做什麼?”

約瑟夫打了個激靈,私闖民宅被擊斃都不為過,可對方只是質問他的來意,語氣裡雖然敵意明顯,但是似乎並沒有致他死地的意思。

西蒙鎮的治安談不上太差但是同樣談不上太好,混混流氓打群架時受傷會找上這裡來也並不奇怪。或許,對方以為自己是那種人。

雖然約瑟夫對自己被誤認為是混混並不高興,但是此刻的情況他倒是寧願被對方這樣誤認,至少會少些麻煩。

因此他刻意裝出一副兇狠粗魯卻又十分忌憚的語氣:“老子的一個兄弟受了點傷,過來拿點藥。”然後嬉皮笑臉道:“當然如果醫生願意給他檢查一下,包紮一下就更好了。”

對方沒有回答他。

約瑟夫忽然記起來,以前看病的時候,醫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醫生,口音不會像自己身後這人這麼年輕。那,這個人是誰?

他的心猛地提了起來,難道這人是故意等在這裡等他們上鉤的?

想到這裡,約瑟夫並沒有露出慌張的樣子,故意裝出沒有發現對方身份的樣子,繼續東扯西拉讓對方放鬆警惕心,然後驀地向伸身後一抓,只要他抓住對方的手腕,便能夠擒住對方。

但是他抓空了。

約瑟夫腦中警鐘大作,不等他反應,後頸上狠狠捱了一記,便失去了知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