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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無時不會獻殷勤,那麼自然是有事。既然暫時無害,不防以靜制動,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再說。反正著急的又不是我們。”簡要道。

他對著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一身快揉爛的西服的萬千皺皺眉頭,“你還是先去洗澡,換身衣服。”

萬千哪能不明白簡要為什麼看自己,隨意擺弄了一下衣服下襬道:“知道你嫌棄我,我馬上就走。李微生馬上就要出老宅了,那邊鎮上已經有不下五方人馬在等著他。有想要探一探秘密的,有想要他命的——這樣的熱鬧,我怎麼能不去看看!”

誰是殺手

小鎮外面有一條四車道的馬路,路兩邊有防風的樹木和草皮。但儘管是這樣,路面上依舊是鋪著厚厚的沙。來往的車輛窗戶多是關得緊緊,裡面的人只能隔著玻璃看著外面單調重複的風景武破九荒。

起初李微生只是感覺地面微微震動的一下,接著他所在的車身就急速下降,光線迅速被什麼吞噬掉一樣從四周向頭頂消失,將濃厚的黑暗彌散在車內。李微生冷靜地抓住前面的椅背,儘量讓自己在傾斜的車身裡保持平衡,腦子裡飛速猜測周圍發生了什麼。

他的司機是個訓練有素且經驗豐富的人,早他一步發現現在的處境:“副局,我們掉進沙裡了。”正常情況下車在大馬路上開著開著就掉進流沙是不可能發生的,唯一的解釋就是有異級紙人向他們動手了。

好在是他們的車窗是緊閉的,就算是整個車身被埋了進去,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李微生的保鏢中也有異級,回過神就能馬上把他們救出去。只是不知道敵人下一步會有什麼動作。

“啪”的一聲,司機開啟車裡的燈。光線一充盈這個狹小的密閉空間,兩個人都輕輕鬆了一口氣。

李微生拿出手機看了看,果然沒有訊號。把手機放回去,他仔細觀察了一會車窗外,很難估計現在車子陷落到多少深的地方。打碎玻璃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且不說外面沙子造成的壓力據對不是正常人類能夠擊退的,玻璃一旦打碎,沙子就會進來,他只能面臨被活埋的結局。

司機是原人,指望他同樣是不可能。

李微生髮現現在自己最好的選擇竟然是等。

小鎮上。

周勇拿著望遠鏡站在天台上眺望,但什麼也沒有看到。顯然他的目標還在望遠鏡能帶給他的視野範圍之外。

他抬起手看了下表:派去的人應該已經動手了。

李微生失蹤5分鐘後,訊息立刻傳到了幾個人手上。

李德彰。

霍文。

約翰·里根。

韓廣平。

以上四個人或是親人,或是朋友,或是合作伙伴,或是盟友,能夠在第一時間內獲悉這個訊息是理所當然。他們的反應也都差不多:雖然擔心,卻並不絕望。畢竟李微生的保鏢團中都有他們各自提供的一流保鏢,如果這樣還保不了李微生的命,那隻能說他命中註定是要死在這裡的。

除了以上這四位外,還有一些人也很快知道了這個訊息,比如李君珏父子,比如阿文,比如郝部長,比如萬千。這四方卻分屬對手,敵人,關注者。他們的反應也很相似,有些興奮,卻對這次被刺殺者是否能夠活下來並不抱太大期望——即便李家四代已經“離奇”地死了兩個。

萬千的訊息自然是第一時間又傳到了簡要這裡。

“你覺得李微生的逆向賦予是什麼?”簡墨聽到訊息後對李微生的死活沒有提出任何疑問,只微微一沉吟,問起這個問題。

“您就這麼確定李微生也擁有了逆向天賦?”簡要笑道。

簡墨聳聳肩膀:“他是這項發明的重要發起人,我不信他忍得住這個誘惑。”

簡要眼神微微有些調侃的意思:“少爺這樣說,是不是心裡也有這個意思?”

“要有這個意思早在當初善後喪屍事件的時候就幹了,何必等到現在?”簡墨反問,“這種藉助紙人達成的天賦雖好,但是一旦公開使用,弱點也是很明顯。若是敵人掐好了生死時刻把逆天賦予的感染者找出來殺死,那本以為可以藉助逆向天賦逃生被感染者反而會被自己害死。”

“或許李微生會把感染者保護得很好不被人發現都市至尊系統。”簡要依舊是笑著,頗有些抬槓的意味。

簡墨懶得理會簡要的胡攪蠻差:“但願如此吧。”說完,他收拾起桌上散亂得一塌糊塗的白紙。

簡要走過去,將那一張張畫著鉛線的白紙裝進資料夾,放在其他夾子上,卻見簡墨的目光一直追著他的手,表情有些猶豫不決,便道:“怎麼了?”

“試驗了這麼久,我想是不是該要試一試了。”簡墨的語氣還是有些遲疑,但是簡要卻看出自家造師心裡已經下了決定,於是道:“既然有這個念頭,試一試也無妨。”

李微生失蹤15分鐘後,b市郊區的一棟別墅裡,一具殘缺的屍體躺在地上,半個身子不見了,另外半個身體焦黑如同被高溫瞬間烤焦。

“確認是他嗎?”站在屍體旁邊的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問。

“已經盯了他很久了,確認無誤。”回答的男子赫然是被韓廣平趕出研究所的那位研究員,他不敢直視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目光看著一遍,背上全是冷汗。

中年男子瞥他一眼,露出鄙夷之色,但因為這人到底是為己方辦事,便也沒有說什麼,只道:“放心吧。給你準備的錢和機票回去交完任務就給你。”

“是,是。”研究員臉上神色一鬆,喜悅之色隨即綻開,再也掩蓋不住眼底那絲報復後的痛快。

中年男子並沒有看見研究員如釋重負般的笑容,只是按著耳朵,用微型耳機彙報:“目標已經清除。”

耳機那邊回覆:“打掃乾淨後就趕快回你的部隊去。該怎麼做不用我說吧。”

此時此刻,被埋在沙漠中的李微生突然感覺全身一窒,彷彿有什麼東西身體裡強行抽離,讓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

“副局,你怎麼了?”司機看著他滿頭大汗,連忙問。

李微生埋頭扶著椅背,忍不住乾嘔了幾聲,感覺整個胃都被反過來的,但除了清水什麼也沒有吐出來。

“媽的。”他忍不住爆了幾句粗口,“想我死,沒那麼容易。”

司機點頭附和:“副局的保鏢都是萬里挑一的,出發前又研究過各種險情預案的,我想要不了多久您就能脫困了。”

李微生按著胃,聲音微疲:“我現在的狀況還不算最糟糕的,照說保鏢中有的是能解決我困境的人。但是現在已經過去十幾分鍾了,我的處境一點卻都沒有改變。”

司機看著他陰沉的雙眼,沒敢再多嘴。

又過了十多分鐘,作小憩裝的李微生忽然掀開眼皮:“什麼聲音?”

司機也從晃神中瞬間清醒,他側耳細細一聽:“好像是有聲音——在左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