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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李春和之後接任者是他的長子李德彰。

李德彰在任期間,李家雖然爭鬥不斷,但他終還是平安走到交接的那一天。無需贅述其過程,反正解鈴人在李家第三代某個人身的投資是失敗了。

到了李家第四代,長子李君瑜強勢崛起,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帶領李家走上李春和之後的李家最巔峰。這樣的人,本身就具名義和能力上的雙重優勢,當然不會是解鈴人選擇的扶持物件。

這一次,這一位被李家寄望頗深的第四代當家人,二十四年前在從李家老宅歸來的路上,驟然折翼。

再接下來,接任李家當家人的李君琿,四年前,莫名死在了李家大宅的壽宴當夜。

至此,李家血脈最嫡正的第四代僅剩下李君珏,李銘即李君珉兩人。

與此同時,李家的第五代也已經長大成人,李君琿之子李微生,李君珏之子之李微言,以及傳言中失蹤了二十餘年後被李家找回的李君瑜之子。

邢建華一個大學教授當然不可能瞭解到,二十四年前那一場刺殺,到底有多少來自不同角落的黑手參與,但是他在這麼多年對紙人的研究中和與這個組織的間接接觸中總能察覺到一些:解鈴人的目的是李家老宅,而最接近李家老宅的人就是李家當家人。為此,這一群人自然會想方設法為自己的投資物件剷除擋路的人——李君瑜就成了李家第四代中的頭號被剷除物件。

李君瑜時代的李家確實是最輝煌的時期,但這也意味著,這個時期李家以外的其他勢力受到李家的壓制,甚至碾榨是最沉重的。當時當刻,想要李君瑜消失的人,不只解鈴人。然有眾多附庸於李家而興旺的群體支援,有數不清的異級紙人保護,要搞死李君瑜卻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

從外面進攻是不夠的,只有內外聯手,從目標最不容易防備的一環下手。

想弄死李君瑜,又和李家中某個頗有分量的人保持密切關係的解鈴人,無疑嫌疑深重。

邢建華沒有證據確認這一點,但卻能夠隱隱察覺。現在李家第四代還有兩個人,他不知道解鈴人投資的物件是哪一個。可已經死掉了兩個當家人,至少可以證明這一代的解鈴人的投資物件已經佔取了某種優勢,但解鈴人現在展示出來的狀態卻又似乎並未得償所願。這或許是因為合作雙方出現了裂痕,又或者存在其他的問題,但可以肯定的是,解鈴人不會讓這種不鹹不淡的局面持續太久,他們一定會想別的辦法。

而這個時候,簡墨出現了。

簡墨如果是李君瑜的兒子,而李君瑜的死又和解鈴人息息相關,所謂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有了這一層隔閡,解鈴人想要殺簡墨,不足為奇。

然而作為一任當家人兼一任造紙管理局局長唯一的兒子,在老爹都死了以後還能從那麼多謀殺者的手上生還,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的手上,或者是救他的人的手上握有某些重要的東西。眾所周知,被謀殺前李君瑜剛剛從李家老宅回來。他是否從李青偃的故居有所收穫——可能知道些什麼並活到現在的物件,就只有這個神秘的李家長孫了。從這個組織成立的終極目的考慮,解鈴人想要拉攏簡墨,也並不意外。

可惜,簡墨,包括他身邊那個形影不離以堂兄自居的簡要,並不是那麼容易給予他人信任的人。儘管做鄰居也有兩年時間,邢建華自認為還不能在不引起兩人警惕的情況下開口為解鈴人說話。同時,在與這位目標越來越多的接觸中,他逐漸扭轉了一開始先入為主套在簡墨身上的印象,這位流落在外的李家長孫並沒有一般李家人的高傲跋扈和重重城府後,相反顯得簡單且謙和。邢建華的心變得很複雜:讓解鈴人殺掉簡墨,他自然不願意;但是讓解鈴人認為簡墨具備投資價值——這也未必什麼好事。

今天簡墨難得地主動來拜訪他,邢建華很高興,下意識地就將話題慢慢向某個方向引導。雖然在老王的監視下,他知道可能不能說得很透徹,但是隻要能夠讓這個青年對自己的處境稍微有點警覺,不至於被人輕易謀算了,便算是值得了。

但這個時候,這個青年卻告訴他一個訊息,他要走了。

這意味著,邢建華這的拉攏就算不是失敗,至少也算是中斷了。至於後面還有沒有機會,還在未知。他不知道簡墨是不是因為察覺到了他背後的解鈴人才決定搬走,但如果解鈴人將這個青年的告辭解讀為對他們的拒絕,那麼接下來等待這個青年很可能就是毫不留情地追殺。

b市。

周勇唸完手中發來的情報,旁邊的中年人就發出一聲嗤笑:“我就說什麼來著,想要把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黃毛小子列為投資物件,根本就是開玩笑。”

對於中年人這番嘲弄,周勇內心是認同的。就算李微寧不是李家一手養大的,但是李君瑜畢竟是他的生身父親。有血仇在前,還妄想拉攏他,豈不是說笑。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一開始瞞著這些事情,等到李微寧和解鈴人合作到一定時間後,突然發現了這件事情,那個時候怎麼辦?

當然周勇不得不承認,他和中年人都是存了私心的。他們投資李家老三這麼多年,費盡心思弄死了一個李家老大,又弄死了一個李家老二,眼見一步一步越來越靠近目標,這個時候卻讓他們突然轉變投資物件,這算什麼——更不要說,就是為了扶持李家老三,他們才殺了李君瑜,把好好的李家嫡系長孫弄得流落在外二十餘年,還跟個紙人一樣在貧民窟生活了十六年。這哪裡是投資,這根本就是結仇。

“別當我不知道那幾個傢伙的想法,口上說什麼‘現在李君珏這條線上進展緩慢,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達成目標,不如雙向投資來的穩妥,更何況現在的李微寧同時具備勢弱和繼承李家當家權利的兩項條件,又是李家第五代中的人。一代一個投資物件,也不是不行。’——敢情當年具體運作李君瑜那件事情的人不是他們,就不擔心扶持起李微寧來後反咬他們一口,反正只要向我們身上一推就好了。”中年人冷笑著,“不過是眼紅這麼多年我們握著的資源,想分一分而已,何必說的那麼冠冕堂皇!”

“現在那個小子自己抽身了,明擺著是往那幾個傢伙臉上甩了一耳光,我看他們這回還有什麼好說的。”他目光陰沉起來,“不要給他們再找藉口的機會,想辦法釜底抽薪。”

周勇顯然早由此想法,當下只是淡淡一笑:“放心吧,早就準備好了。”

兩人相視一笑。

周勇低頭繼續看情報,又道:“還有一件事情,昨天晚上w市西郊化工廠有毒原料洩露……截止到目前,死了35個人,還有一百多人在醫院搶救。這件事情有沒有什麼操作的價值?”

“先看看吧。”

編號150605

看著又一人被白色的床單蒙上腦袋,推入太平間。雖然看不到白布下面的屍體,但是她完全可以想象到那僵直的軀體,因為中毒而變得扭曲的面孔和顏色不正常的面板。他們死的時候不知道經受了怎樣的痛苦——是毫無知覺地就停止了呼吸,還是已經意識到死神的到來卻只能一點點的窒息?一聯想到這裡,默默站在走廊的紅色長髮女郎的面色不禁變得更加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