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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晚上躺在還是屬於他的那間臥室裡。簡要站在陽臺上,白色襯衣挽到手肘,望著陽臺下。簡要知道他當然不是在發呆,而是在等待某些訊息。不過燈光下這一幕仍然顯得有些懷舊。簡墨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他的一幕,嘴角不禁彎起:兒子這是在想那一天自己是怎麼爬上來的麼?話說,當時好像是他爸指引簡要找來的。

想到這裡,簡墨不由地摸到自己脖子那根普通的銀鏈。他還記得當時老爸把鎮魂印交到他手裡時的情景。

“這是你媽特地拿去給你開過光的,別弄丟了。”簡東這樣說。

簡墨取下銀鏈,對著朦朧的燈光看了看:銀鏈靜靜地反射著暈黃的光,沒有什麼特別。他想了想,收起魂力波動又觀察了一會,星海里一片黑暗,也沒有什麼特別。

李家視這個東西為珍寶,康庭斯雨果千里迢迢來襲也是為了這個東西。除了遮蔽魂力波動,還能抵擋魂力攻擊,當然不能是一條普普通通的銀鏈。

他正想深入思考一番,臥室的門卻被敲響了。簡墨看見深紅色的渦輪在門外,便起身開門。

門外連蔚神情有些緊張,看見簡墨一臉平靜,知道自己擔心多餘了:“我突然看見你的魂力波動——你沒事吧?”

簡墨搖頭,讓連蔚進來:“我只是想研究一下鎮魂印。”這麼多年就這麼貼身帶著,簡墨對它太過熟悉,熟悉到幾乎要忽略它的存在。如果不是在當前這種情況,他還真沒有刻意去探究它的興趣。

連蔚看這他手上的銀鏈:“有什麼發現嗎?”

簡墨正想說沒有,忽然一個念頭湧上來,看著連蔚道:“我想親眼看看其他人帶上鎮魂印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連蔚理所當然成了這個常識的最佳人選。他特地放緩了佩戴的過程,好讓簡墨仔細觀察每個細節。

銀鏈一接觸到連蔚,簡墨就“看見”那深紅色的渦輪變得暗淡了一些。這種暗淡的過程是這樣,顯示波動光團中本來光芒最暗淡的一部分幾乎消失了,如果不是刻意去觀察,根本不會發現那個地方原來是有波動存在的,然後的其他部分整體亮度降低了一節;隨著銀連結觸連蔚的部位越多,更多低亮度的地方消失了……原來清晰的渦輪形狀慢慢變得殘破不全,看上去好像是電影特效,橙色的火團,傾盡生命般的燃燒,直到可燃物質耗盡,無數光點才慢慢暗淡下來,變成下黑暗中難以被辨識的灰燼,直到最後一點亮光消失殆盡,便一切盡歸幽暗的星海。

簡墨下意識想去摸一摸,看自己能不能感受到魂力波動。因為“看”不到任何東西,所以他的手雖然是探向那個方向,所以還是探索了一下,才真切感覺到一陣陣有力的脈動。

簡墨讓連蔚取下鎮魂印,然後又試了一次。不知道是否是因為看的見的原因,還是因為精神力集中的原因,這次他才抬起手,稍一靠近,就感覺到了脈動。

有了這個對比,簡墨心裡多少有了點底。帶上鎮魂印後的魂力波動受到一定束縛,除非非常接近,否則難以感覺到。而沒有束縛的魂力波動只要刻意去感受,稍一靠近就可以感受的到。

然而簡墨又皺起眉頭,按照這個說法,以自己的魂力波動的量級豈不是隻要站在自己身邊的人都可以感受到。

連蔚聽到簡墨這個疑問後否認道:“除非是你的魂力波動變化非常劇烈,哪怕我在你身邊,我是感受不到你的魂力波動的。這有兩種可能,一時我的魂力敏感度不如你,你能感受到的我卻感受不到。還有一種可能,正是因為你的魂力波動量級與一般造紙師差距太大,所以很多適用於其他人原則病不適用於你。你不是曾經說過,你第一次見到康庭斯是在點睛紙筆總部嗎?你都‘看見’他的魂力波動了,他卻沒有發現你。由此我可以推測,因為你的魂力波動量級過大,康庭斯置身其中,感觸處處都差不多的,加上本身他也‘看’不到你的魂力波動,所以無法感知你的位置。”

“適才你帶著鎮魂印,我什麼都看不見你。而你接下來的那一瞬間我就感覺到光暗的變換,而等我適應了光後,無論‘看’哪裡都是一片明亮,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在這個房間,想找到你也是很難。”

簡墨覺得這個解釋還是可以接受的。

連蔚看這陽臺上正靜靜傾聽兩人說話的簡要,忽然道:“簡要,你過來帶著試試看。”

簡要微微一怔,鎮魂印是用來保護原人的魂力波動的,魂力攻擊對紙人根本無效,帶不帶也沒有什麼意義。本來紙人的魂晶就很難感覺到,帶上鎮魂印,該不會完全就消失了吧。

簡要雖然也不明白連蔚的意思,但還是從善如流,接過銀鏈慢慢帶上自己的脖子。

結果卻讓兩個都有辨魂能力的人吃驚:能夠掩蓋簡墨如此龐大的魂力波動的鎮魂印居然對簡要無效。

那顆幽若藍海的晶體,依舊清晰的在兩人的面前懸浮著。

簡要不知道他們看見什麼,表情是如此的驚訝,接著便望見簡墨慢慢的伸手過來,在他身邊某個位置輕輕的覆上。他自己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能夠感受到。”簡墨遲疑得說,“和平常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鎮魂印對紙人看來無效。”連蔚總結,“魂力攻擊對紙人無效,鎮魂印對紙人也無效。”

兩人對望一眼:這是個什麼原因?

最後還是簡要開口:“時間不早了,還是休息吧。反正少爺還有一個暑假的時間可以慢慢研究呢。”

可惜第二天早上在床上睡得正酣暢的簡墨卻被簡要強行叫醒的。他有些不樂意地看著簡要:“有什麼事情嗎?”

“少爺,李君琿死了。”

等到簡墨找到還丟在夢的另一半神智後,立刻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問:“真的出事了……死的是,李君琿?”

此時此刻知道李君琿死去的人還不多。

但是每個知道的人都和簡墨有同樣的驚訝,他們驚訝過後第一個念頭是,李君琿是在保護李家老爺子的時候被誤傷了吧,真是個孝順的兒子。然而事實是,李君琿是在凌晨一點一個人死在他的書房裡的,當時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李德彰看著次子的遺體,面容蒼老了許多,顯得蒼白而憔悴,和宴會時的紅光滿面完全不一樣。

他想起那天自己還不高興地斥責了這個兒子幾句,然而那幾句話就成為自己和他說的最後的話。伸手蓋在次子閉合的眼睛上,李德彰整個人都顫抖起來,老淚從緊閉得眼縫裡滾了出來,喉嚨裡發出不明意義的聲音。

李銘眼圈紅紅地扶住自己的老爹,想要安慰他,卻發現自己都不知道從何處安慰起。

二十年前大哥死了,二十年後二哥死了。李家的兩支中流砥柱就這麼先後折斷,不能不說李家真是太倒黴了。

而且二哥死的太……出乎意料。老爹雖然不是李家家主,但是自從大哥死後,他雖然讓二哥接任人家主的位置,但實際上沒有同大哥在的時候一樣將所有的權利都下放給了二哥。可以說老爹是李家的太上皇,退居幕後的最高話語權,又是壽宴的主角。如果兇手的目的是挑釁李家的權威,想要報復李家,想要引起最大的轟動,目標自然應該是老爺子無疑。然而,死的卻是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