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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簡墨心中詫異,但見系主任、院長乃至副校長都不好看的臉色,便問:“是陳元出什麼事情了嗎?”

“陳元有沒有事情,就看你的了。”石正源心不在焉地說,然後憤憤道:“我就知道那個小姑娘不是省事的!”

紀律監督會辦公室。

何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計劃得好好的事情突然來了一個大轉彎。她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在一天之內第二次來到這裡。她和林躍在投訴的時候就知道對方一定會留下自己的聯絡方式方便日後取證,還特地去辦了兩張新卡,留下了假的聯絡方式。就算日後查證,賽方也只知道陳元違反的比賽規定,而無法查到是誰捅出這件事的。

所以她本來和林躍坐在獨立造紙學院外的一家休閒茶吧裡,一直心情愉悅地等著看謝首陳元等人的笑話,直到賽方紀律監督會的工作人員不期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發出邀請時,兩人頓時就傻眼了。然而,不論他們怎麼表示不願意與京華大學的選手碰面,對方也毫不動搖,強迫著他們回到這裡。

當然,比起何丹兩人收到的驚嚇,丁一卓、石正源等人看到何丹時的表情更加精彩絕倫。李銘向來和藹的面容也變得僵硬起來,更不提譚校長。

“是你投訴陳元使用不合規定的魂筆的?”丁一卓臉色極為難看,“你怎麼知道他的魂筆不合規定?”

何丹畏畏縮縮地不敢在丁一卓面前說話,更何況還有院長還校長看著。

林躍是個愣頭青,看看師姐又看看其他人的表情,知道這次自己是栽了。既然如此是逃不掉處罰,那就大家一起死吧。他又看了一眼師姐,原來一向強硬的師姐到了關鍵時刻也不過是如此軟弱,他頓時覺得自己形象高大起來,大聲接過丁一卓的話,眼睛看著這位學生會主席,覺得對方也不過如此:“我看見謝首把魂筆給陳元了。”

“看見謝首把魂筆給陳元了?”丁一卓果然看向他,“他們倆是好朋友。謝首幫陳元拿下魂筆不行嗎?”

“那怎麼可能是陳元的魂筆,那明明是謝首的!”林躍想都沒想立刻否認。

“你怎麼知道?”丁一卓進一步問,“你怎麼知道那魂筆不是陳元的而是謝首的,當時你根本就不在我們附近,怎麼會知道?”

林躍既知道躲不過,反而露出一種無賴式的得意:“好吧,我不妨實話實話吧——陳元的魂筆是我和師姐買通苗翔讓他的紙人去偷的。所以當我們看見陳元進了賽場後又出來,謝首接著從自己包裡拿出兩隻筆給了陳元,就知道苗翔已經得手——”

“好了。”何丹眼見師弟將自己的陰謀完全坦白出來了,臉色熱得快要燙熟了。她分明感覺別人看著自己的眼光都好像帶著刺一樣,刺得她的臉,她的面板生疼。但就算是這樣,何丹的自尊心也不會讓她承認錯誤:“不過就是與師弟開開玩笑,有必要斤斤計較嗎?我們一直就在外面等著,只要陳元一出來就準備把魂筆還給他,好讓他欠我們一份人情而已。有必要這麼咄咄逼人,好像是我們的錯一樣?!”

如果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不是看著旁邊,而是與旁人對視,這話倒有幾分說服力。

林躍一聽居然還能這麼辯解,連忙收回剛剛的話:“就是就是,我和師姐不過是同朋友開個玩笑而已。大家不要當真!”

石正源臉上的肌肉都抽搐起來,若不是丁一卓出面在處理,他就要罵人了。譚校長乾脆起身向李銘道:“我先出去一下。”李銘微微點點頭,望著了何丹一眼,沒有說話。

丁一卓簡直要被這兩位天真的欲蓋彌彰氣樂了:“好吧,你們是開玩笑。那陳元的魂筆呢,現在拿出來還給他吧。”

他們哪裡拿得出來,陳元的魂筆一得手,兩人就扔到路邊的垃圾桶裡了。

何丹別過眼神,口中卻狡辯道:“我們看到謝首給了陳元魂筆,知道計劃沒有成功,就把魂筆扔了。”

“你們看見謝首把自己的魂筆給了陳元,就認為這是肯定不符合比賽規則的魂筆,也不出來阻止,反而把師弟的魂筆扔了,轉身又去投訴陳元違規。”丁一卓的語氣滿是嘲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們有一點身為京華學生的自覺嗎?有一點身為學生會成員的榮譽感嗎?這麼陷害同校師弟,你們覺得很有趣,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丁一卓對於自己這個便宜表妹的蠢的體會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但一直還是默默忍耐著給她收拾爛攤子,擦屁股。他一向認為人蠢可以,但不能不認清自己的立場。勾心鬥角可以,狗苟蠅營也行,但是為了一己私願拆自家牆角不顧就不行。

對於何丹,他是徹底放棄了。

丁一卓轉身向一邊默默看著他們紀律監督會工作人員:“對於這兩人我已經無話可問。相信諸位心裡也都有的判斷。但這兩隻魂筆是我校學生謝首親手所制,是符合比賽規定的。”

林躍反正是破罐子破摔,就算自己倒黴了也要再拉兩人下水,高聲叫道:“他說是自己做的就是自己做的?他不過是一個大一學生,大二才會開始學習畫導流圖,大三的學生才開始學習做魂筆。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也就是丁主席你會信這種人信口開河!”

工作人員看了看兩人:“你們雙方各執一詞,我也無法評判,還是請這位謝首同學親自來解釋吧。”

簡墨要來清洗液,帶著手套將殘留的點睛沖洗乾淨,然後開啟那兩隻魂筆的保險環,仔細檢視了內部機構,才向工作人員道:“這兩支筆是我的作品。”

“檢查的那麼仔細?”林躍嘟囔著,“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了。”

“既然知道有人喜歡玩些陰人手段,我自然也要小心點。萬一陳元手中的魂筆中途又被人掉包成別人的,我若莽莽撞撞地認作是自己的,就算事後分辨,又有誰信?”簡墨平靜地解釋。

“你——”林躍又不是傻子,自然至少簡墨在含沙射影罵他。

何丹到底比林躍還是多一點智商,沒有浪費上無聊的唇舌之爭上。早已經被丁一卓和院長的目光刺激得快要崩潰的她用一雙已經發紅的眼睛盯著簡墨:“你怎麼能證明這魂筆是你親手製作,而不是買的或者別人送的。”

簡墨向工作人員道:“比賽裡有讓選手證明魂筆是誰製作的規定嗎?”

這個當然不可能有,參加比賽的人數如此之多,如果一一取證,哪有那種時間?事實上規定是如此規定,遇到比賽中肯定有不乏那渾水摸魚成功的人。但民不告官不糾,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一般誰也不會去主動去檢驗這個環節。只是如這般已經被人擺上檯面的投訴案,如果不能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答覆,恐怕賽事的公正性就蕩然無存了。這對於一場橫跨亞歐大陸吸引世界無數人目光的造紙盛會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因此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市級預賽,誰也不敢輕易敷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