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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關於魂力波動,簡墨摸著下巴,樓船雪說過昨天下午感覺到的那種惶然不安,與連蔚曾經告訴過他魂力暴動時原人的感受一模一樣。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就是他魂力波動恢復時產生的動靜。

話說昨天下午三點,他到底在幹什麼?

他剛剛寫完大綱,接著跑出房間吹海風,那個時候他覺得非常興奮和開心,然後閉上眼睛讓自己的意識沉浸在海邊優美的風景中。

——是放開了自己的意識嗎?

簡墨閉上眼睛,試著慢慢用意識去感受周圍的一切,再睜開眼睛:樓下的人流什麼反應都沒有。

不對?

——或者,不是用意識去感觸什麼,而是要調動自己的情緒興奮起來?

簡墨深深吸了一口氣,揚起眉毛試圖讓自己興奮起來……過了一會,他囧囧有神地睜開眼睛:好吧,他只是在假裝興奮。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刺激,怎麼可能真的興奮的起來?!

暗自嘆了口氣,換了隻手撐著窗欞,簡墨排除上面兩個方法繼續思考著:根據樓船雪的描述,他魂力暴動的時候和昨天下午三點時幾乎是一模一樣,可前者他面對死亡降臨內心非常緊張恐懼,後者則是寫完滿意的大綱感到特別心滿意足。要說有共同之處的話,就是當時他的情緒都非常激動,精神異常緊張——魂力波動什麼的,莫非能夠真正能夠影響其他人的關鍵點不是魂力,而是波動?

——有可能!

簡墨覺得這種猜測可能性很大。如果只是普通範圍的精神情緒變化,那豈不是隻要自己在思考、在走動都會造成別人的不適了?應該只有劇烈的波動,大幅度的變化才會讓別人感覺到到不安吧?之前他是沒有魂力波動然後放開了意識,如果現在反其道而行之的話,大概就能夠收斂起魂力波動呢?

想到這裡,他閉眼想象著自己身邊有一隻大大光團,然後將自己的精神集中起來,不斷地收縮收縮……收縮再收縮,全部集中到某一個點。

丁一卓拿起簡墨放在桌面上的玉牌,有些不由得瞥了他一眼。

君陽山裡完成一個普通任務完成可以拿到一個木質手牌,集齊五個木牌可以換一個鐵牌。同此比例,依序可以取得銅牌、銀牌和玉牌。雖說不是每個任務報酬等級都是木牌,但只有當你手上已經有了下一個等級的手牌,才能接下一個等級的任務。比如你要接銀牌的任務,首先要集齊5個銅牌兌換一個銀牌,才能去接報酬為銀牌的任務。也就是說從木牌到玉牌,至少要做17次任務才能拿到一個玉牌。但這種情況非常少見,因為任務難度是會隨著報酬的等級逐級上升,基本上沒有人可能在一週內完成。

其他人看見玉牌也是一愣,露出驚訝又羨慕的目光:君陽山的最高獎勵“長老的承諾”就是用五個玉牌兌換的!

實際上極少有人在自己的居留時限內獲得五個玉牌的。曾經有人砸了重金去收購玉牌,然後拿去兌換最高獎勵卻被拒絕了,理由是任務非本人完成的不能領取獎勵。後來歷練者們才知道,任務釋出中心記錄了所有人的任務完成情況:誰領的任務,誰做的任務,誰交的任務——君陽山的本地居民們只要折一隻紙鶴傳書就可以傳遞資訊,歷練者們很難鑽漏洞作假。

謝首是怎麼在一週內就取得了玉牌,這其中莫非有什麼奧秘?就算曾經來過仙境之城又獲得過很高聲望的丁一卓心生好奇,問道:“謝首,你——”

他突然住口,手猛地按住胸口。

靈魂一陣動盪不安,彷彿置身海中的一葉扁舟,被不知道來自何方又將向何處的海浪帶著顛簸戰慄,跌宕起伏。

那種感覺——又來了!

昨天下午三天,他的腳踏上君陽山不到一分鐘的時候,毫無徵兆地向襲來的那種感覺,居然又出現了!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丁一卓五指僅僅地扣著桌面,面色極為難看,他努力抬眼看了一眼周圍。

其實剛剛他的耳朵已經察覺,在那種感覺襲來的時候,他所在的松鶴樓裡的說話聲、談笑聲、推杯換盞聲都如同電視突然被關掉般,戈然而止。入目的每一個人,包括學生會到場的成員們臉上都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他們彼此用眼神交流和求助,然而在對方的臉上看到的也是和自己一樣蒼白驚慌與茫然無助。與丁一卓一樣,他們都如暴風雨來臨前的海燕,無一例外地感受到風雨欲來的徵兆和即將上演的狂暴。

只有樓中穿梭的小二詫異詢問聲響起:“客官,你們都怎麼了,是小店的茶酒不好嗎?”

“船雪,你感覺如何?”丁一卓問坐在他左手的樓船雪。她此刻一手按胸,正在試圖讓自己鎮靜放鬆一些。

“暫時還好。只是不知道今天這狀況又會持續到什麼時候?”樓船雪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謝首,你感覺怎麼樣?”丁一卓又轉向另一邊,表達自己的關心之意。正靠在窗邊的謝首也是閉眼皺眉,顯然也十分難受。

他本來只是隨意問問,話音剛落,卻見謝首睜開眼睛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嘴巴張開:“什麼……”

後面的話丁一卓沒能聽見。

因為在謝首望向他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原本只是顫抖的靈魂突然被一道橫空出現的巨浪猛然拍死在了海面上,猝然遭受萬斤巨石碾壓般的痛楚彷彿要頃刻將要將他整個人化作成無數粉末,然後飄撒在無盡的海面上。他根本無法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喉中不由自出地發不成聲的慘叫,隨即沉入幽暗之中。

簡墨正集中所有注意力收縮自己的意識,突然被丁一卓打斷,頓時前功盡棄。他心裡有些惱火,向那邊轉去的眼角餘光卻瞥見丁一卓身邊微光一閃,驚喜油然而生:這應該是——然而他腦的想法還沒有在腦子裡成型,丁一卓居然對著他翻著白眼突然倒了下去。

幾乎是同時,沉悶的墜物聲和慘叫聲在他的四周如隕石亂墜般接連暴起,驚得他退了一步,倉皇四顧,卻發現他身邊的學生會成員,包括樓船雪竟然也齊齊昏迷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距離他最近的地方,已經不剩一個清醒的人。

二層的盡頭傳來咚咚的巨響,一個年輕人跪在地上一邊歇斯底里地狂叫一邊雙臂抱頭在牆上胡亂地撞著,看得簡墨心驚肉跳。

這時生化危機要爆發了的前奏嗎?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整個松鶴樓二層,只剩下他一個人惶然地站著。

就這麼愣了十幾秒,簡墨一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麼,心下一沉,連忙轉頭向窗外撲去。

原本熙熙攘攘熱熱鬧鬧的大街,彷彿是末日來臨了一般,從古意盎然的遊覽模式瞬間切換到地獄模式。還是原來的街道,還是原來的背景,只是沒了勃發的生氣。簡墨看見二三個人抱著頭跌跌撞撞地逃竄,他們似乎根本看不見眼前的情形,不時被地上橫七豎八的軀體絆倒,又爬起來,又絆倒……而以各種姿勢倒在地上的歷練者填滿了整條街道,手拿著的東西散落一地,你壓著我的肚子,我壓著你的腿。然而即便是在昏迷中,所有人的表情如同剛剛經歷了滿清十大酷刑一般,慘不忍睹地扭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