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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齊眉誇張地身體向後一靠,假裝驚訝道:“普通人?你以為石山中學的一班是什麼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插班進來的嗎?若不是連主任的推薦,你以為誰會讓那麼頑固的校長點頭讓你進我們學校。”她上下打量了黑髮黑眼的少年一下,似乎覺得簡墨的表情不像作偽,反問道:“你不是連主任的遠房親戚嗎,難道你連他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嗎?”

簡墨皺著眉頭說:“他不就是一個年級主任嗎?為什麼連校長都要給他的面子?”

齊眉定定地看了他一會,突然搖頭苦笑了一下:“本來我還想從你這裡打探些內幕訊息的,結果看來——”

簡墨心裡想,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或者說是劫匪和苦主的關係,後者大約聖母心氾濫又或者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才會這樣不遺餘力的幫他。

齊眉還在繼續:“連主任現在確實只是學校的年級主任,但是十多年前他以前在w市可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在市造紙聯盟裡也是非地位崇高。他本身就是一個特造師!”

特造師!

這次簡墨是真的吃驚了。

造紙師並非都是一樣,根據能力的高低也是有等級的。劃分的方法很簡單,按照造紙師造出的紙人等級分類,有普,特,異,神四個等級。

紙人誕生後,造紙管理局將對紙人的等級做出評定,分別為殘,普,特,異,神五種。造紙師們能夠造出的最高等級的紙人的等級就是造紙師的等級。

殘級指有殘缺的紙人。這樣的紙人各項指標明顯低於正常原人,被評定為殘次品,寫造出這種等級紙人的人不會被授予造紙師的職位,只能以學生的身份繼續學習,或者從事其他與造紙相關的工作,不能接受任何造紙工作或委託。

普級指各項指標與原人平均屬性相差彷彿的紙人。寫造出這種紙人的造紙師佔全體造紙師的百分之八十左右。人們口中所說的造紙師,大多是指這個等級。他們又被稱為普造師。

而特級指被寫造出來的紙人至少擁有一項明顯優於原人平均水平的技能、特長或者天賦的紙人。能寫造出特級紙人的造紙師稱為特造師。特造師僅佔造紙師的百分之十八左右的,是很少見,一般是各個省市造紙聯盟、造紙管理機構又或者是造紙研究所中的高層人物,受到各方勢力的尊敬和重視。

連蔚一個特造師,竟然屈就一個高中的年級主任,這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齊眉第一次見到簡墨震驚的表情,也有些小小的得意,似乎覺得能讓這個平常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男生露出這種表情很有成就感。但談到下面的內容時,她收斂了笑容:“看來你對連主任真是一無所知,你這個親戚該不會是作假的。”

好吧,班長大人你真相了。

簡墨心道,我是不太瞭解他,但你特地來跟我說這麼多關於他的話,到底是什麼用意呢?平常看起來乖寶寶一樣的單純學生也有這樣複雜的一面,石山高中還真是藏龍臥虎。

其實石山中學並沒有簡墨所想的那麼高深莫測。只是他非常不幸地被連蔚推進了這個學校最重點的班級,緊接著又因為連蔚的推薦引起了這全校大抵唯二背景雄厚、心思深沉的學生的好奇心,於是莫名其妙就被拉了進了這個小團體。其實如果他能夠換個角度看問題,結論可能並非那麼不討人喜歡。

歐陽平日裡勾肩搭背也有不少哥們,然而生日party邀請的除了齊眉,只有他一人。歐氏的大少爺,這個身份在學校幾乎無人知曉,可他卻對簡墨敞開了自己的秘密。

看在這個份上,暫時饒了這小子吧。

簡墨腦子暫時對今天的不爽下了結論,耳邊還響著齊眉的對連蔚的介紹:“按常理,一個特造師是不會呆在一個小小的高中做一個微不足道的主任。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連主任很早以前有一個兒子,叫連英。”

很早以前?這個基調聽起來就不是很吉利。簡墨快速回憶了一下,連蔚的那棟房子裡似乎並沒有任何跡象顯示另一個小主人的存在。

“連英據說當年也是非常出色一個人。雖然沒有繼承連主任的造紙天賦,但是憑藉自己的努力在生物科學方面研究上取得了很大的成績,具體是做什麼我不清楚,反正前途可以說是很一片光明。但是很不幸,他遇到了一個糟糕的導師。”

“當年連英在科研上取得重要突破後本來是有資格在學校申請一筆資金,建立一個獨屬於他自己的實驗室進行進一步研究的。但是他的導師卻不允許,理由是連英還沒有獨立進行研究的能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的導師只是不想放過連英的研究成果,希望他的成果以自己的實驗室的名義發表。”

“但是連英年少氣盛,那裡肯放棄,幾次與導師理論未果後他乾脆直接去學校申請。只是申請遞交了幾個月,最後卻沒有批下來。連英幾番打探後才知道,他的導師拿著他的部分研究成果去找了一位特造師,寫造出了一個在這個研究方向具有天賦的紙人出來,並很快就將這個紙人培養成了自己的助手。”

“導師跟學校說,連英的那項研究在他的實驗室可以繼續進行,除了正常投入外不需要學校另投入資金建立新的實驗室。”齊眉挑了挑眉毛,厭惡地說:“學校方面見到研究可以正常進行又能夠省大筆資金,也就順水推舟地同意了。後來不到一年的時間,連英原來負責的那個課題就有重大突破。與其同時……連主任收到了連英自殺的訊息。”

簡墨頓住了手。他突然想起連蔚神情激動問起的那一句:“你認為原人的失業與紙人無關?”

頓時食慾全無。

一貼即出風雲起

自己的兒子因為紙人的介入不但投入了無數心血成果被人奪去,還失去原本光明一片的前途,最後絕望的了斷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也無怪連蔚平常對紙人表現出那樣極端的仇視。

可是,紙人何辜?被製造出來的種種罪孽,並非紙人願意揹負的,他要的不過也就是一個可以活下去的機會而已。

真正要恨的,大抵只有自私殘忍的導師和那唯利是圖的學校,還有那個明知道拿著的是別人的成果卻還是造出具有這樣天賦的紙人的特造師吧。如果沒有那個毫無道德的特造師,導師的陰謀又怎麼會得逞?

但連蔚自己也是一位特造師。

連蔚是否也想過,他自己曾經寫造出來的紙人,又奪取了多少精英俊傑的繼續生活下去的希望呢?

簡墨突然腦子有點混亂,他一時無法判斷:連蔚對自己問出那句話時,內心所希翼得到的答案到底是否定,還是肯定?

“連主任極可能因為這個才對自己職業產生了懷疑和動搖。”齊眉低聲述說,“從那以後,他就沒有產生過任何作品,也不再和造紙行業有任何牽扯。聽說校長和連主任有很多年交情,連主任輝煌的時候曾經給了校長不少幫助。兩人面上看起來不太親密,實際上感情卻很好。所以在連主任主動退出w市造紙師聯盟那個最炙手可熱的位置後,校長依舊待他如昔。而連主任這樣清高自傲的人,也願意屈就於一個小小的高中做一個掛名的年級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