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曾經也是個普通人，人不算好，但也不算壞！我會在下班路上喂流浪貓，也會在菜市場向老奶奶買不需要的菜，只為了讓對方早點收攤回家。當然路上看見收廢品風三輪車，我也會幫忙推上坡。那個時候他們都會笑著對我說謝謝，當時我心中的感覺就是很溫暖，原來被人需要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趙特說道這裡的時候，表情還算正常，雖然他那張臉實在可怖，但是從眼神可以看出，對方此時心情還算不錯。

隨後只見對方身後撫摸著自己臉上的傷口，語氣平淡的繼續說道“這張臉以前還是能看的，可是就在一次意外火災，明明我可以不聞不問，畢竟和我沒有關係啊！可是我還是沒有忍住，義無反顧的衝進去救人了，我救了七個？八個？哎...記不清了！”

“我只記得最後一次衝進去的時候，樓塌了，沒人知道我還在裡面，當然也沒人衝進來救我了，消防員來的時候，我以為我有救了，可是火勢太大了，他們得先滅火，外面被我救出去的人已經昏迷，其他人也根本沒有在意我！”

“我就這麼趴在柱子下面，我想跑出去，可是我沒有力氣啊，那一刻我在想，要是不管就好啦，真的不管就好啦！”

“火焰燃燒我身體的時候，真的很疼，我竭力避開火苗，可是還是不可避免的燒到了身上，臉上就是那個時候被燒到的！我疼的想要大叫，可惜沒有力氣，只能出嘶啞難聽的抽噎聲，那是我疼的忍不住了，我不知道當時我是哭了，還是怎麼了。但是你們知道嗎？我的聲音完全沒有人聽到，所有人都在討論火好大啊，會不會燒到旁邊的鋪子，消防員要小心啊，別受傷，沒有人在意我的死活！”

“後來消防員滅了火，我臉上已經疼的沒有知覺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一定要活著爬出去，我得讓外面的人知道，我還活著並且救了人，或許他們也會誇讚我兩句吧！”

“我在溼潤的泥土裡面爬呀爬，爬了好久，累的我幾乎以為我死定了！”

“這裡怎麼這麼遠啊，我明明爬了這麼久，可是怎麼感覺眼前的一切還是沒有變化！我想我或許應該放棄了，人有的時候就得認命。”

“可是我不想認命，至少我得讓人知道我在這裡，我做了好事，而不是就此埋藏於燒燬的殘垣斷壁之下，即便是死我也得死在陽光之下，想到這裡我咬了咬牙繼續爬，也不知道我爬了多久，指甲裡面填滿了黑色的泥土，雙手都是鮮血，可是我卻感覺不到疼，相比較而言，我臉上身上火辣辣的疼才要命，我連那些都感覺不到了，受傷的那點點傷又有什麼呢？”

“這條通道真的很遠，還有好多東西擋在面前，黑色的灰塵伴著水珠滴落在我臉上，我感覺到了一瞬間的清涼，意識也清醒了一些，可是我還是好累，好累.....”

趙特說到這裡的時候，抬眼看向對面坐著的趙曉明，眼神上挑似乎是故意在這裡停頓。

趙曉明見狀，手指微曲扣了扣桌面，朝著面前的人沉聲說道“然後呢？”

對方卻再也沒有開口，只是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我問你...然後呢？”趙曉明見對方沒有回答，有些氣急的站起身，躬身朝著對方湊了過去。

趙特此時才抬起頭來，隨後仰視著趙曉明道“然後？很簡單啊！我沒有死，我最後活著爬出了那煉獄一般的地方！”

“你們現在肯定在想，他不是得救了嗎？怎麼會？”趙特一邊說著，一邊動作誇張的說著口中的話。

不過也就是一瞬間，隨後對方立馬冷下了臉，語氣和他的臉色如出一轍。

“我也以為我得救了，事情也就結束了，在醫院那段時間其實還好，所有人都來感激我，當然包含被我救出來的人，他們拿來了慰問品，面色看著十分虔誠，他們的父母家人也很客氣，我以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就在我出院之前，那幾家人紛紛找到了我，似乎想對我說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我當時還很單純，以為他們對我受的傷十分愧疚，直到其中一個人開口對我說了那句話，呵呵呵，我當時真的就像在大冬天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冰水。”

“她說受傷這件事情，並不是他們的責任，是個人選擇所致，況且也沒人求著我去救，所以大家各自安好就好，以後就不必再來往了，他們說完每人像是賞賜叫花子一般，給我渾身上下的衣兜裡塞滿了零錢。”

趙特說道這裡，雙手抱著頭，似乎十分不想想起那段回憶。

“那些錢有些掉了出來，他們看見了只是嗤笑了一聲，隨後紛紛離去了，於是人來人往中我獨自站在那些零錢面前，不知所措。”

“後來所有圍觀的人開始議論，我聽見他們說原來是為了錢啊！真的是為了錢，我以為他是什麼大英雄，還在火場裡面救出了七八個人，原來也訛錢啊！臉都成那樣了，真的不要臉了。哎...世風日下喲！”

趙特說到這裡，猛地放開了雙手，他朝著趙曉明看了過去。

“你說...他們憑什麼那樣對我？憑什麼？”

“我沒要錢，真的，可是沒有人相信我！他們就站在旁邊，嘴巴湊著耳朵，一直說一直說！我聽得煩死了！真的煩的要死！”

“我後來沒忍住，我朝著那些人喊道給我閉嘴，都給我閉嘴，我沒要錢！”

“那些人卻看著我笑了起來，他們嘴角帶笑，像是吃肉不吐骨頭的怪物，此時正在我身上剝皮吸髓！”

“後來，我離開了！生了這樣的事情，我確實也待不下去了，我想著換個地方或許會好一些！可是我太天真了，哪裡的人都是一樣的，劣根性這種東西，與生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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