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人家雖然看著不著調，其實心裡卻清明的很，他既然特意讓孤影帶話給我，還一路路上來了京城附近，想必他心裡也是想告訴我的，只是……”

蕭繹話沒說完，蘇依依卻已經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這郭景泰之所以不願意說出來，肯定是因為救蘇依依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而且，他一直強調有些事情在一不可再二。

蘇依依岔開了話題，“說起來老爺子看著一點都不像一百多歲的樣子，除了頭全白了，神態面板，言行舉止都跟年輕人沒什麼兩樣。果然這內力深厚果真還是不一樣的。”

“琉璃宮的內力確實可以讓人駐顏有術，老爺子的頭據說也是多年前因為琉璃宮的內戰一夜間急白了頭所致。”

蕭繹說著輕輕撫摸著蘇依依的長，“其實白也很好看，特別是依依你。”

蘇依依知道他雖然從不介意她的模樣，不過心裡多少還是在意她為他落得青絲變白雪，於是並不接這話茬“這麼說來繹哥哥你會不會一百歲的時候還是現在這個樣子？那會不會變成老妖怪？”

蕭繹捏她的臉，笑道“那你豈不是老妖婆？老妖怪的老婆，就是老妖婆對不對？”

蘇依依抓著他的手咬，“我才不要呢，我又沒有琉璃宮的內力，可不會駐顏有術，我若是真能活那麼大，只怕滿臉的皺紋還有各種白點，老眼昏花，佝僂駝背，然後……”

然後……其實她活不到那個時候。

以前她總擔心老了，所有美好的東西都逝去了，她其實很不願意讓蕭繹看到自己老去的模樣。

現在便是想要讓他看到，卻也沒有機會了。

當晚，蕭繹又做了那個奇怪的夢，夢裡面黑衣黑袍的男人背對著他，罵他自私，罵他沒用……

他幽幽轉醒，卻現身邊沒人。

時間還是深夜，他連忙呼喚蘇依依的名字，孤雲匆匆跑進來，“爺，娘娘她點了屬下的昏睡穴，帶著七孽出宮去了。”

蕭繹這才驚覺他自己也有被點穴的跡象。

可是蘇依依為什麼忽然偷偷出宮呢？

蕭繹心一沉，立刻讓孤雲聯絡孤影，自己披了件衣服也追了出去。

此時京城郊外的二十里供趕不及入城的路人休息的酒肆中，蘇依依請著郭景泰喝酒。

蘇依依自己一杯倒的酒量，自然是不能碰的，老爺子只要有酒喝心情就好，也不拘著是不是一定要有人陪他喝。

酒肆就是簡陋的酒肆，酒卻是蘇依依從宮裡宮中帶出來的好酒，老爺子雖然只要是酒就喜歡，可畢竟更愛好酒。

滿滿的幹了兩碗之後，摸著肚皮笑的見牙不見眼，“你這丫頭大半夜不陪著你的繹哥哥，跑來著鬼地方請我著老東西喝酒，是圖什麼？說吧，我既然喝了你的酒自然是要答應你的要求的。”

蘇依依知道老爺子聰明的很，想必早就知道自己的來意，所以也不拐彎抹角，“老爺子真聰明，什麼都瞞不住您。我來此是有事想跟您商量。白天您一直強調的‘凡事在一不可再二’是不是指我救繹哥哥的事情？所謂鳳血五百年轉世人間一次，能讓時間萬物復甦，能讓人死而復生，這種事情是不是原本就是逆天的行為？”

郭景泰眯著眼睛看著她，一點沒有平日裡醉醺醺的模樣，“你倒是一點就透。繹兒也是個聰明人，可是在這件事情上卻參不透，是因為他太想救你了。”

“繹哥哥想必也是猜到了，只是他卻依然要這麼做，所以他想讓您告訴他，究竟要怎樣才能救我。為了救我他是不在乎到底要付出什麼代價的。老爺子，您跟我說實話，要救我，是不是要繹哥哥涉險？”蘇依依問。

郭景泰點頭，“你以鳳血救他，是以自己的血換給了他，你如今活不下來是因為你體內沒有血，即使用再多奇珍的補血藥材也治標不治本，因為，你的血本身就不是普通的血，只有被你從老天爺手裡搶回性命的蕭繹的血跟你一本同源。”

“您的意思是把他的血給我？”

“不錯！”

蘇依依點頭，“也就是說鳳血在誰體內誰就能活下來了，是這樣嗎？”

“並不是！在你體內，那是鳳血，因為鳳血是靈魂轉世，在蕭繹體內的你的血，只能救你，對別人而言跟普通的血沒什麼兩樣。某種意義上來說，在你以自己的血救他之後，你跟他之間就存在這種關係了。不過，我說了，有些事情在一不可再二。你救他，本身就已經是逆天改命，而你救人之後本該死去，卻一直活著，如今他以相同的方法救你……”

“不可能！”蘇依依直接打斷了他，“老爺子，我當年決定救繹哥哥的時候，就是因為我知道我沒他活不下去。所以如今我怎麼可能會讓他用自己的命來救我呢？我今天來此要跟您商量的事情也就是這個，您千萬不要告訴他這件事情，好不好？我知道再有兩個月我就會死，到時候他沒有辦法，也只能認了。我們還有孩子，他會好好活下去的。”

郭景泰給自己到了一杯酒，沒有看蘇依依，“其實，他要救你，並不是一定要把所有的血都還給你。我說了，你活不下去，是因為你身體沒有自己造血的能力。我說了蕭繹的血跟你一脈同源，他只需要給你一部分血，你的身體機能就能重新被啟用，而對於他本身來說是沒有什麼影響的，給你的血，他自己的身體會重新補回來。這麼做的風險在於……極有可能會遭受天譴，到時候只怕你們二人都活不來下。”

這才是郭景泰一直不願說出口的原因，而且，天象中，帝后星象近日格外閃耀，這是異常現象，類似於迴光返照。

所以他們如果真的這麼做了，既有可能會雙雙殞命。

蘇依依輕輕的笑了，“所以我才求您不要告訴繹哥哥，如果我沒有孩子，我也許會願意讓繹哥哥拼命搏一搏，現在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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