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李允熙的電話響了。她道：“誰呀？別不是陸靜渲那個臭女人，整天在我面前秀恩愛，她家女兒的一點事都要拿來跟我說，我在乎嗎？我要是想要，我早領養了。不過你別說，那兩個大小卷毛放在一起，真的挺好玩的，她還為兩人拍了服裝雜誌，你有空翻翻看，裡面衣服都超級好看，尤其是親子這一塊，聽笑之說都賣脫銷了。”

雁冰催李允熙去接電話，“別囉嗦了，電話響很久了。”

“哦，我就是讓陸靜渲等等。”李允熙一看，卻不是陸靜渲，到是家裡的電話。“爸，您有事？”李允熙看了一眼雁冰，雁冰低頭吃飯。“爺爺病了？什麼時候的事？最近？嚴重嗎？哦，好好，我在吃晚飯，很快就到。”她掛了電話，面有憂色，“我爸說，我爺爺癌症晚期了，說是想要在走之前見見我，讓我馬上回去。”她有些遺憾，今晚要離開家，可能要住家裡。

“你爺爺的事要緊，吃過晚飯就快去。我在家裡，不用擔心。”

“嗯。”

李允熙吃過晚飯，匆匆忙忙回了本家。家裡燈火通亮，迎接她回來。眾人忙著跟她招呼，“大小姐回來了。”一個個傳話到樓上。

“爺爺在哪？”

“老先生在臥房。”

李允熙去了爺爺的住處，還在門前深呼吸了一下，不想讓自己的臉上帶有太多的緊張，“平常心就好。呼。”她呼了一口氣，擺了一個太極沉住氣的姿勢，這才敲門而入，“爺爺，爸爸，媽媽。”

李允熙的父親李耀輝陪侍在床側，床上躺著一個掛水的老人，此刻眼睛閉著。“爺爺怎麼樣了？”

“噓，允熙，小聲點，爺爺還在掛水，老人家需要休息，走，我們到外面說說話。”

父親的表情這樣嚴肅，害李允熙也有些緊張，爺爺的病情已經壞的不能再壞。人都是要死的，早晚而已，李允熙沒什麼想不開，就是一個人要離開自己，多少有點捨不得。

李耀輝下了樓，李允熙隨後也下來。

傭人端了兩杯熱茶來，李耀輝看著茶水冒出的滾滾熱氣。“爺爺的事你是知道的，時日無多，我也不想多說什麼，就是希望這段日子你多回來陪陪他，老人家就喜歡你，說你活潑可愛，人又聰明，就是性子野了點，但李家的孩子，多是感情豐富，這也沒什麼。你在外頭的事，我不想知道，可是以後的事，你有想過怎麼辦沒有？該玩的你也玩了，該經歷的你也經歷了，你爺爺生平有兩大心願，一是能看著你繼承家業，陸家的靜渲也是你的好朋友，早就繼承了家裡的衣缽，你爺爺閒時常說，你跟她玩在一處，多少也是能學點的，不說成就多麼多麼的大，好歹把這個家給繼承下去。二是能看著你成家，你年紀也不小了，別的女孩子在你這年紀，早就是幾個孩子的媽了，家裡沒有逼你什麼，可是你總不能一直玩下去是不是？你總得找個人過日子。”

李允熙不說話，她此刻有想說出一切的衝動。“家裡有爸繼承不就完了。”

“我都什麼年紀了，你還要我去跟年輕人搶風頭去操勞？”

“什麼年紀，不就是五十幾歲，正當壯年，人家曹操還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呢！我自己也開了許多健身房，舞蹈室什麼的，雖然沒有靜渲掙得那麼多，也已經夠我花了。”

“你怎麼能這樣沒出息，你鼓搗那些東西有什麼用？健身房我就不說了，現在人流行健康生活，可是這舞蹈室，你能一輩子教舞蹈？你能一輩子不老？舞蹈室裡又都是些什麼不正經的人。”在李耀輝的心裡，除了國標舞，其他的舞蹈都是一坨翔。要品味沒有品味，除了出一身臭汗，根本沒什麼作用，重要的是，正經人才不玩這種東西。“爸又不是沒有年輕過，曉得那些舞蹈室裡，不正經的人佔多數，玩什麼潮流，頭腦發昏才是真的。女孩子最好跳芭蕾，男孩子最好跳國標，其餘舞蹈都是用來鬼混的，上不了檯面。”

被這樣指責，李允熙有些不悅，但她沒有反駁。她爸這種木訥之輩，基本上就是沒有愛好，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別說什麼有趣不有趣了，跳舞除了會把人家女同志的腳踩斷，也不怎麼樣了。工作上以拼命的努力來掩飾智商不足，被爺爺評論的一分不是，好在人還算憨厚。

“爸要這樣認為，我也沒有辦法。”

此時樓梯上有咚咚響聲，李夫人下樓來。“父女在說什麼？爸醒了，讓允熙過去見他。”

李耀輝道：“還不快去，爺爺叫你。”

“爸，那我去了。”路過李夫人身邊，李允熙輕聲叫了一聲‘媽’，然後上樓了。

李明已經醒了過來，看見李允熙在，十分開心。“允熙啊，回來了。”

“是，爺爺，您近來精神好點沒？不是一直好好的，怎麼就病了？”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說的準呢？坐下來說。”

李允熙拉了椅子過來，陪著老人家說話。

兩人閒話家常了一會兒，就開始聊起了李允熙的婚姻問題。“允熙，你也不年輕了。”

“還好，才三十一，算實歲，還不足呢。比起您來說，我總是年輕的，是不是？”

“該結婚了，安定下來了。”

“我很安定啊，安定跟結婚沒有什麼關係吧。”

李明笑笑，“你現在覺得安定，以後就會後悔，這世上還有什麼關係比婚姻關係更加堅固，就算談了十年物件都沒有用，如果不走進婚姻殿堂，你好比留學十年，不得一張畢業證書，結果社會不承認你的能力。”

“那我創業，不需要證明什麼。”

“那又得吃更多的苦了，我怎麼捨得。允熙，我後悔自己年輕不懂事，結婚的太晚，以前流連花叢，浪費時間，現在後悔莫及。就算跟你奶奶結婚，也沒多放在心上，跟外頭的人，拉拉扯扯，對她不住，這個世上哪有一個女人比她好呢，可是她就肯丟下我，自己走。”李明想起往常，眼淚直往下掉。“人一定是有報應的，玩了太多人，報應就來了，等你回頭，岸也倒塌了。家裡只得你爸一棵獨苗，你爸這個人你也是知道的，根本不是經商的料，全靠老實，人品好，大家給口飯吃，我這一倒，李家就落在你身上了。”

“爺爺，別說這種話，您還能活到一百歲。”

“到了一百歲也得個死字，誰人不死，別哄我，我的病怕是好不了了，就指望在臨死之前，看著你帶著人回來，也讓我死了瞑目。”

李明語重心長，叫李允熙動容，但也只是動容。

“我要是真帶個人來，你們恐怕又不同意了。”

李明突然咳嗽起來，咳嗽的差點背過氣去。

李耀輝進門，呵斥李允熙。“說了什麼讓爺爺生氣的話。”

李允熙：“……”

“還不跟爺爺道歉，他都這樣大年紀了，你還有什麼好頂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