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琢磨著，想賣‘爆款’, 尹笑之賣中高階的, 她賣低端的, 去淘寶佔個一畝三分地，讓那些跟她一樣沒啥薪水，又愛個跟風臭美的姐姐妹妹，也能穿上‘家主同款’，雖然不是人人都能當家主, 但是人人都能穿同款，也算是心理安慰。

“靜渲，你看如何？”

陸靜渲道：“可以呀！服裝行業我不懂，掙錢都是一個道理，既然小羊駝也有掙錢的心，那咱們就把合同立一立，你我五五分成。她的模特費另外算，就以銷量為衡量，你看如何？要是有合適的衣服，我也可以代言的。”

尹笑之：“……”這兩個躺在金山上的小主。

這件事就在三人隨便的商量當中決定下來了，秦深歪在沙發上，想著她的錢不斷的增加，什麼苦啊，累啊，腰痠背痛，好像都好了。

卻說秦家這會兒正在開‘家庭大會’，話題可一點兒都不輕鬆。這個說秦深不合適，那個說秦深缺乏管理經驗，也有說秦深年紀太小，壓不住公司裡的人。

說什麼的都有，意思只有一個——讓秦深當家主是個極大的錯誤。他們在別人面前不好駁斥父親，不得不給父親留臉面，但是到了私下，這裡也沒外人，各個言語上就不那麼客氣了。

“爸爸要找個人，什麼人不可以？在這裡的哪個不是您得力的助手？哪個不是經過實際的檢驗，才能坐在現在的位置。可為什麼偏偏是秦深？難道就是因為她是大哥的孩子？”秦中義滿臉如霜，嘴角的肌肉因為憤怒而緊繃著。大哥死後，他就是長子，可是父親卻從未對他另眼相看。

“中義，你是對我的安排有意見？”

“我想，不只我一個人有意見。家主事關重大，怎麼能輕易決定。”

秦守業摸著沙發上的扶手，面色平靜，心裡卻是很失望的。“我是怎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我什麼時候胡亂做過決定？”

若是如此，那為什麼是秦深呢？

“爸爸是被那小丫頭給騙了。”

“哼！放肆！你以為我老了，不中用了，你以為我是那種容易被人騙的人？若是如此，你們為什麼沒有騙成功？”秦守業目光如電，狠狠的看著秦中義。真是‘自作聰明’，取得一點成績，就以為全是自己的本事，沒有秦家這個平臺，有幾個人能走到這個高度，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白活到今天。“小深雖然年輕了一點兒，經驗也不足，這些假以時日都是可以學會的，但是她擁有的東西，也正是你們所缺乏的。你們努力了一輩子，掙了很多錢，卻沒有明白，什麼才是對家庭最重要的東西。你們有陪我好好吃過一頓飯嗎？要不是我特地要求你們跟我在一起吃飯，只怕你們都不樂意吧。你們給我做過一頓飯嗎？你們會說，家裡有保姆，沒有必要自己動手。你們陪我看過電影嗎？你們會說，工作忙，沒時間。你們陪我旅遊過嗎？你們會說，為了秦家怎樣怎樣。每次過節，除了買貴重的東西，想過用心的去做一件事嗎？除了發紅包，還會幹什麼？你們會說，給錢就好了，自己去買。我看咱們家除了錢，什麼都沒有，簡直就是精神上的窮人。不要老是想著掙錢，也提高一下精神生活，道德水準，陪陪老人，陪陪孩子。”

秦守業看似‘正義’的話，在秦家子弟耳中，就如同屁話一樣。曾經是誰說過，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掙錢’，這個世上所有一切都是假的，只有錢是真的。他們把這些話，當做神祗口中的箴言一樣去做的時候。說這些話的人，突然有一天改口了，開始當起神父了，你讓他們怎麼辦？

既早已創造出兩套標準，他們該依照什麼決定？他們早已習慣了這些東西，突然要他們改過來，還改的過來嗎？

“老人又不是孩子，又不是不懂事。想看電影的話，自己去看。想有人陪的話，去熱鬧的地方交朋友不就好了。想吃飯就自己做，爺爺不總是說，做人要獨立自主，自力更生。過去何其明快果決，怎麼換個時間，換個地點，說過的話，就賴了。”秦湧心直口快道。

秦湧的話，何嘗不是在座人心裡的話。

秦守業被當面批評，大怒。“混賬東西，這裡是你該說話的地方嗎？”只能打住別人的嘴巴，來掩飾前後矛盾。家主的話，什麼時候錯誤了？秦守業的話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指點了。“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如果不想聽我的話，你們可以走，自認為出眾，那就淨身離開，愛幹什麼我都管不著，我可不想有人吃秦家的，喝秦家的，到最後還說起秦家的不是。”

秦守業把眾人的‘後路’都斷了。

所謂‘選擇’，本來就是‘無路可選’。

秦家眾人心裡不悅，可是讓他們把自己辛苦了大半輩子的東西拿出來，去換所謂的‘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總覺得太晚了些，一輩子都丟在秦家的規矩裡，早就改不過來了，連骨子裡的習慣，都是秦家的。

秦守業看著眾人，“你們也不年輕了，如果想退休，就早點退休，不要被工作給累垮，累了一輩子難道還不夠？未來說到底還是年輕人的。”

要他們退休，開什麼玩笑。這是學宋太祖‘杯酒釋兵權’，要給秦深開路？他們當然不會識時務，手裡所有的一切都是用青春換回來的，憑什麼給秦深，秦深又為秦家做了什麼，就配得到一切了。

“要是沒事就回房間休息。”

眾人散去。

當然兄弟們一路鬱悶回房。

秦中廉落在後面，他在等秦濤。秦濤在看手機，沒看路，撞在他背上，抬頭看了下，“爸。”

“來我房間。”

來到父親的房間，秦濤問道：“爸，您有話說？”

“我一直很忙，很少關心你。你的婚事，考慮的如何了？跟未婚夫處的還愉快？”

原來是為這個。“還行。”

“還騙我呢！呵呵。”秦中廉點了一支菸，吧嗒吧嗒吸了兩口，“他來找過我了，打聽你的事，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拒絕他。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不樂意？”秦濤沒說話，“不樂意就說出來，沉默什麼，有就說有，沒有就說沒有。”

“有。”

“那人也喜歡你嗎？”

“不知道，我喜歡不就好了。”

“脾氣真臭，你一個人喜歡有什麼用？改天把人帶過來給我看。”

“帶不了，人家還沒喜歡我。我怕就算人家真的喜歡我，爸恐怕也不見得有多喜歡……”秦濤給自己留了退路。

“胡說，就算我不喜歡，只要你們喜歡就完了，又不是我要跟你們過日子。我喜歡就多見幾次，不喜歡就少見幾次，有什麼要緊。”秦中廉吐了幾個菸圈，咳嗽了幾聲，“我想離開秦家，淨身出戶了，這事你怎麼看？一輩子受了如此多的擺佈，到最後發現都是個夢。從沒一天過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秦濤，你要是有想過的日子，也去過吧！離開秦家會讓你難過一陣子，可能沒有那麼多錢花，可是白白的把光陰花在秦家，不值得。爸是過了一輩子才想明白的，很多東西看似很重要，其實真的不重要。”秦中廉說著眼裡湧出淚花，他從未正經的跟女兒說過話，他知道女兒優秀，不需要他擔心。“爸沒用，不能給你什麼，有的也只有這幾句話了，真正的輕鬆自在，是錢買不到的，只有沒錢的人才把錢當做人生。去過你想過的生活，活成你想要的樣子，也許會很辛苦，但是想起來比較開心，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