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都已經能夠獨立了的和淑，有著成熟貴婦的風範，也越發的像起芷嫻來。只見她看了一眼，唇邊揚起一抹淺笑，卻淡淡的說道：“皇阿瑪，你時常偷偷的傷感，不會就是對著皇額娘吧！”

政事之餘，乾隆總愛一個人待著，也不管理混亂的後宮，更不讓后妃陪著，這都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兒了。

被兒女撞破，乾隆有些尷尬的咳嗽兩聲，異常小心的將話收起放好，才若無其事的道：“過兩天，就是你們皇額娘十年祭日了，都有什麼想法？”

有著成熟氣質的永璟，和永璂，和著和淑面面相窺一番，沒有直接回答乾隆明顯轉移話題的問題，忍俊不禁。因為，這個話題一點都不高明，前天可就討論好了的，還用得著繼續麼？

“皇阿瑪，其實您不用擔心的，十皇妹，不會跟你要回皇額孃的畫像！”於心不忍的永璂，還是道出了事實，聽得乾隆有些發愣。

原來，是一次和淑的要求，芷嫻閒來無事就畫了各種姿態的自畫像，具體有多少張她自己都不清楚，成品可都被兒女幾個瓜分了。所以小十手裡其實有不少的，雖然因為乾隆的欺騙行為，長大的十格格由此撈了不少的好處，卻真沒想過會要回來！

有些發窘的乾隆，沉著一張臉，讓和淑幾人瞧著心裡都忐忑不已，因為這件事他們沒有特意提起，也沒想過要戲耍他們皇阿瑪的。

“是嗎？”良久，乾隆才沉聲道：“那每人交上幾張來，朕饒你們欺君……”怎麼他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芷嫻有畫自畫像呢？不然，還能有他們瓜分的機會？

對這樣無賴的要求，和一本正經的勒索，幾人頓時無言以對，每次只要提起他們皇額娘有關的事，這位高高在上的皇阿瑪，就會變得比常人還無賴。

夏天的黃昏，天邊抹過燃燒的紅火，很絢爛，也很回憶。

紫禁城，荒蕪的後山，平時就很少有人踏足之地，顯得有些安靜的蒼涼。

“皇阿瑪？我們到這裡幹什麼？”永璟奇怪著，乾隆怎麼就隻身帶著他，兩個人就別開眾目，來這麼一個地方。

這是皇宮背後很遠處，出入有禁衛軍守著，雖然荒涼到無人能夠涉及，但還得考慮安全的狀況吧！

“就快到了！”乾隆沉默不語，不一會兒突然停下，聲音低低的：“到了……”

雖然奇怪，但不習慣多問的永璟，詫異皇阿瑪突然溫柔的眼神，也順著看了過去，不由得大吃一驚。因為出現在前面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墳墓，甚至連尋常有些資產的人家所葬都比不得。

但是簡陋的墓碑上，卻有著幾個心驚的打字！

“芷嫻之墓”

“夫：弘曆立”

都沒有姓，只有名，卻能夠讓永璟反應不過來：“這是……”

動手將帶來的東西，一一放下，乾隆不以為然的說道：“你皇額娘，在這裡！”

“什麼？”永璟覺得長這麼大，還沒有今天這麼吃驚過：“那……”十年前風光大葬的皇陵？不是瞞著了天下人麼？

似乎對永璟的反應並不意外，乾隆笑了笑，徑直說道：“皇陵裡，才只有衣冠而已！你皇額娘本來就喜靜，皇陵裡，太吵了……我只是希望，以後，都不會有人再吵著她……而且，這該是她希望的……”

聞言，永璟沉默，拿起香燭點過，才悠悠的說道：“皇阿瑪，其實我一直不能原諒你，如果當初南巡沒有發生那些事，說不定皇額娘，她不會離開！不過，皇額娘從來沒有怪你，我們幾個，也不會怪你……但現在我知道，也許皇阿瑪，是最捨不得皇額娘走的……皇阿瑪……真的愛皇額娘麼？”

輕笑一聲，乾隆望著墓碑上的字沉吟了半晌，飄忽的說道：“我不知道……永璟，皇家，沒有真愛……”

“是嗎？”永璟默然！

靜靜的，晚風隨著時間逝過……

“或許……”不知道過了多久，乾隆突然說起，有些做夢般的感慨：“如果真的愛，也知道愛，我就不會讓她有離開的機會……”

幽幽的話語，嘆息著飄遠，彷彿穿越時空的那抹迷茫，期待著肯定，肯定著……遺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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