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純貴妃就要聰明得多了,沒有動用私刑,便是不會落下一點的把柄。但是一天不給水,不給食,就紫薇那柔弱身板,跟受刑的結果也怕是差不多了吧!

我暗自腹誹著,卻是耐心的等著她接下來的話,似乎這個才是重點呢!

“而且奴才自個兒知道時日,這次算是奴才為女兒和兩個兒子,給娘娘的,投名狀!”純貴妃一字字的說著,又是起身跪了下來:“其實二十多年前,奴才就該好生的謝謝娘娘的救命之恩了。還有娘娘救下永璋的恩情,奴才就是做回牛馬,也報答不了萬一。”

這一次我沒有動手扶起地上的貴妃,而是輕呡著茶,等待著她的說法。其實當年的那件事兒,我和她都是保持了默契的不提起。這些年的相交來往,也不是多麼密切,感情只能算是一般,所以那份恩情之說,我不可置否。

想是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如今突然提起,我可不認為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不想攜著恩情下去過,所以想要在生時了結了,報答了。如果我腦袋真這麼秀逗,不如我先死了好!

雖然平日裡的純貴妃,不露顯出什麼銳利,但也從來不曾是什麼好人的!

不懂聲色的看著她繼續,我完全沒有插嘴,而或許是純貴妃見我沒有反應,還沉吟了半晌,才有種壯士斷腕的決絕。見狀,我也有了一些預感,或許還能明白一些以前完全糊塗過的“內幕”。

“雖然永璋現在不能成了氣候,但是還有和嘉和永瑢,奴才是希望娘娘以後能夠多照看一二!”純貴妃眉頭微皺,說得十分的真誠,似乎有些託孤的意味。

“貴妃多心了吧!本宮身為大清朝的皇后,還一同是皇上的妻妾,皇子皇女莫不是要叫本宮一聲‘皇額娘’的,你的兒女便同樣是我皇家的皇子女,本宮又豈會怠慢的?”都是說得比唱得好聽,我的這個答應只怕該關係著多少深淺?豈能輕易開口的?

而且,這話可真是能令人吐血的吧!明明在說我救了他們母子,是他們欠了我的恩情,可怎麼聯絡上了我就該以後照顧她的孩子了?到底都是誰欠了誰的恩情的?難不成我就是白痴的冤大頭的一枚?不會想到這個中的關鍵,都是我在吃虧的?

“不過本宮聽得貴妃的說法還真是可笑!紫薇,是你給本宮的投名狀?”我諷刺的說道:“難不成這便是你給你兒女託給本宮的籌碼麼?可是請問這紫薇是什麼人?於本宮又有何等的干係?竟然能夠抵得上你和三皇子的救命之恩,外加終身的託付?

貴妃,你說,這是你們母子們太過便宜呢?還是本宮這個皇后的太過於廉價?而且,這裡面還分了一部分你和李嬤嬤的懲罰,嘖嘖,貴妃可真是個會算賬的妙人呢!”

如此,純貴妃也並沒有驚慌,甚至唇邊還帶起一抹笑意,似乎有著更為驚人的,份量十足的籌碼。只見她恭敬的拜了拜,嘴上是道:“回皇后娘娘,奴才不敢!”

隨即還抬起了頭,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奴才也知道紫薇一個丫頭當不得這麼重。那……二阿哥,永璉呢?怎麼說這個份量是足夠了吧!”

聞言,我心下十分的震驚。永璉?那個乾隆最看好的嫡子繼承人?我完全疑惑過,他死於風寒的蹊蹺,卻從來不知道是誰動過手腳的一樁秘聞?難道會和純貴妃有關?

端著茶的手一頓,我神色平和的問道:“這話,什麼意思?”

純貴妃似乎很滿意這個猶如重磅炸彈的訊息,一臉駐定的道:“二皇子的確得了風寒,卻是喝的藥少了一味,如此奴才為娘娘除去了二皇子,五阿哥也根本就威脅不到七皇子,這個籌碼還能令娘娘滿意麼?”

“啪!”我不爽的拍案而起,難得的極端冷著一張臉,不屑的看著純貴妃的得意:“貴妃,你是傻瓜呢?還是從來都將本宮當成白痴的?二皇子?呵呵……永璉死的時候,你告訴本宮永璟是在哪兒?為我除掉障礙是吧!哈哈……貴妃,難不成乾隆二三年的時候,你就知道高貴妃,孝賢皇后活不長了?你就預測到了我烏喇那拉氏,就會成為皇后了?

說得真是誘惑啊貴妃,雖然很多東西我都從來沒有去想過,比如會對你兒女怎麼樣?但是不代表我是徹底沒腦子,別以為我就不知道,當初你會針對永璉,不就是因為孝賢對永璋出世的陷害麼?而且永璋是三皇子,我就不信當時的你,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想法,而覺得永璉是你兒子的障礙……”

真是太會轉換概念了,如果換了後宮的任何人,可能都會信了她這話,因為慾念,是所有後宮女人共同持有的東西。所以,她們看不到這些漏洞,也抓不到純貴妃真正的用意,然而在乾隆那裡,我得到了比想象的多,還會在意她的這些莫須有“幫助”麼?

這還真是極端可笑而諷刺古今的“投名狀”呢!

都說一心護著兒女的母親,會成為不折不扣的瘋子。那現下的純貴妃在我眼裡,便是不可理喻的瘋狂。說話很有藝術,卻在不知不覺間就交換了許多概念思想,並且真是極盡所能的忽悠著人。

所以當我明確的點出她話裡的漏洞時,純貴妃的神情再也不能那麼平靜的駐定著什麼了,慌亂之間臉色都多了一抹蒼白。

見狀,我不經意的走出兩步,離得她跪著的地方遠遠的,免得一個激動又是出了什麼意外事件來。

至於誘導說話有什麼問題,我倒是不那麼擔心,畢竟她的心腹,也還有熙羽等人都把守著周圍,便不可能再有人專門將牆角聽了去。

而且,就算有事兒,還不是純貴妃先去抵著的?像陷害二皇子之類的舊事都敢抖出來,貴妃若不能保證此地的說話安全,她又豈敢提起的?

而且她駐定的就是我不會咬舌根給別人,畢竟現場只有我一人,那是空口無憑的,出了這個門沒人會認了賬。

“原來如此,是奴才越矩了!”純貴妃有些挫敗的癱坐在地上,神情有些呆呆的,然後打量了我幾許才喃喃自語般的道:“雖然做了貴妃這麼多年,私下裡卻和皇后娘娘的交情不多。真是沒想到,皇后娘娘,是比所有人都認為的要聰明多了吧!呵呵……那當年的高貴妃?孝賢皇后的一世英名,和驕傲?原來是從來都沒有對娘娘構成過威脅呢!”

“呵呵!”純貴妃有些自嘲的笑道:“都是誰說烏喇那拉氏,是因為身份資格的原因,而坐上皇后之位的?那又是誰說,如今的皇后其貌不揚,才情都只能做風花雪月的?真是可笑的世人!”

老實說純貴妃現在的樣子和高氏死前很像,平日裡都帶著微笑恭敬的面具相對,一旦將話說到了一定份上,便是再也無所顧忌。

毫不在意也不以為然的聽著純貴妃的自語,我的神色如常沒有半點的詫異。其實她說的都沒有錯,因為那就是我一直對外戴上的最大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