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太出乎我意料的是,就剛躺下,那無聲無息的有人開了門進來,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容嬤嬤她們誰是不放心我過來看看情況。卻沒想來人是在床前一陣的悉索,嚇了我好一跳,連忙睜開了眼,卻是無光的夜伸手不見五指,猛然的起身就落進一個懷抱,才令我瞬間安靜了下來。

不過,這大黑天的,不待這麼嚇人的吧!我認出了擁著我復又躺下的人,不禁緩解著剛才的心驚肉跳,還驚異的道:“欸?皇上……你……”

這乾隆還真愛折騰人,經過那麼一瞬的緊張,剛起的那點睡意可是全沒了。

“嗯!還是把你吵醒了嗎?朕以為動作夠輕了!”乾隆有些沙啞而疲憊的聲音在耳邊傳來,很輕的話卻有些重的呼吸。

倒是那話禁不住讓我在黑暗中翻了翻白眼,這深更半夜的,再輕的動作也會很響的啊!“皇上嚇到我了……”抱怨一下,現在的心跳都還快於正常範圍,這完全就是自然反應,要說,這都七月了,如果不是悶熱天,該是一般不會出現這樣暗夜無光的夜吧!不然也不至於睜眼什麼都看不見了。

“呵呵!”乾隆低低一笑,好似有些感嘆的道:“我以為芷嫻沒有害怕的東西呢!”

無力的瞪著眼,我不禁有些鬱結:“誰說的?人嚇人才是最恐怖的……”人害人也才是最貪婪的!

“嗯?”乾隆應著好像若有所思,似乎對這句話有些感觸。

一時之間沉默蔓延,我沒了睡意只得感嘆的閉上眼胡思亂想著些許事情,可陡然的棉被下腰間越來越用力的手臂勒得我有些發痛,不禁心下無奈的嘆息一聲,淡淡的開口道:“皇上……”

這麼用力的抱緊,是想把我勒死麼?而且雖然知道他是心裡裝著事兒,所以情緒有些遊離,但是我不想先問,因為這個世界說話是要小心的,很多時候我不願意主動開口去解別人的憂鬱,總是感覺對自己沒有太多好處,還需得句句斟酌,那是多費心費神啊!

對於我的抗議,乾隆終於驚覺的鬆了鬆力,卻將頭在我頸邊磨蹭得有些發癢,輕輕的話語間還夾雜著幾分遲疑:“芷嫻……不想問什麼嗎?” “哦!”聞言,我有些鬱結的皺了皺眉,連忙伸手握住他在腰間又開始用力的手,才鬆氣的道:“皇上……”

那個,我都知道的事兒還讓我問什麼?要說乾隆這會兒沒問題吧,不該不希望別人問的麼?怎麼好像還在等著我問似的?

“嗯!”乾隆應著,似乎多了一份緊張,握手的用力都捏著我有些生疼,不過所幸還只是手受罪而已。

微微的皺了皺眉,我淡淡的嘆了一聲道:“已經寅時了,過不了些時辰皇上該上朝了,還是多歇息會兒吧!其他的事兒,天亮再說好了!”

明明感覺怎麼問都會讓人尷尬著不自在,可這會兒的乾隆卻是追著要我問,真是太奇怪了。保險起見,我還是識相的別給某人添堵的好,萬一他那天又抽風了,那還不是新帳舊賬一起算啊!而且還珠時期非同尋常,得比以往更加小心才好。

“嗯!”乾隆繼續這般應著,才感覺他的身體慢慢的放鬆。這不僅也讓我暗自鬆了口氣,如此看來還是不問的好吧!更何況前前後後的來龍去脈我可太清楚了,真要問還找不到地方下口。

而此刻那煩亂的夜終於安靜了,直到卯時的天亮,我才有些朦朧的睡意,卻敏銳的感覺到身邊的動靜,猛然又是醒了過來,才發現乾隆正在輕手輕腳的起床更衣,不禁連忙起身開了門道:“綠裳,打水過來;小路子,取過朝服給皇上著衣吧!”

【高氏番外篇】

冬朝冠,用薰貂,其上綴有紅色帽緯。三層頂,疊金鳳亦是三層,就金鳳之間有各貫東珠。冬朝袍,加貂緣,配以明黃色緞子,披領繡龍紋,末綴寶石。

這貴妃的朝服和朝冠,只是那麼平平淡淡的看過一眼,就能讓人移不開了視線。雍容的華麗帶著絢爛的貴氣,奪人眼眸的華彩有吸食人心的引力。

瞧著那白的珍珠,紅的珊瑚,綠的翡翠,銀的密鉑……這諸多的色彩交匯竟然沒有顯出一點的俗氣,卻是輝映著更加的氣勢和華貴。

對,就是華貴!高敏保養得水嫩的蔥指,緩緩的扶過朝服上那鑲著貂緣的柔軟,和栩栩如生的龍繡圖。其本身泛著蒼白的臉頰,在此時卻多了幾分血色的殷紅,相襯著黑色眸子間的星光熠熠溢位不一樣的生命神采。

只見她眼神專注的看著那一寸寸的綢緞,細細的好似數著絲絲的織線,手中的動作是那麼輕緩,恐怕傷了寶貝一般柔得出水。要知道這緞子上的每一根紗線,那都蘊含了多少女人的心思,也承載著多少慾望,更埋葬了多少人骨和心血。

不過,雖然這些都是公開的秘密,卻依舊是無數女人趨之若鶩的目標,然後活著,便用盡一生去追求。但如今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為結果她已經得到了,確確實實的得到了,也無需去計算自個兒究竟為著這一身華貴是付出了多少,因著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般想著,高敏的唇邊漸漸勾起一抹滿足的笑意,至少她從來不後悔當初的奮不顧身,面對冰冷的讓人毛骨悚然的殺手,也無所畏懼的挺身上前擋在了他的面前。

哪怕她最後為自己的衝動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高敏也會覺得萬般的值得!

其實她心裡明白,沒有那麼一天,那麼一刻的衝動,之後的所有一切便都不是她能夠得到的了。以包衣的身份讓當時的寶親王親自上書請封了側福晉,這,該是多麼光彩的榮耀?

且新皇登基,她不僅僅一躍就成為了乾隆皇帝後宮之中一人之下的貴妃娘娘,還享了皇上親自為她全家抬旗,這,又該是何等的恩寵?

所以,她真的覺得現在很滿足……

想她的阿瑪高斌,雍正六年授廣東省布政使,九年,便遷副河南山東河道總督。那是真的靠著自己的本事,以治河名世,而他們高家也是包衣世家,雖然依舊算是皇家的奴才,卻能夠得到皇帝的這般念顧,便是祖祖輩輩修過的福分。

而如今全家抬了旗,便是真真的光宗耀祖了。

這晉封之禮後,高敏還見過阿瑪一次,就見他紅光滿面的精神,便知道這一切的榮耀讓他在夢中都笑醒了多少回吧,那言語之間都在誇她真是個好女兒了。

哼!高敏臉色微變,輕輕的起了身子,在心裡有些不屑,如果不是這般,高斌的眼裡只怕還看不見她這個女兒吧!然而,他們可知道為了得到這一切,她都盡付了多大的悲哀麼?

竟然還笑眯眯的告誡她,靠著聖寵趕緊生下皇子,那就是無人能撼動她的位置了!可這些話落在高敏的耳裡,卻是極大的一番諷刺,他們誰都無法知道,她付出的那就是女人最寶貴的能力,徹底失去的生育。

她的這些家人,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今乾隆二年十二月,晉封之禮剛行畢,嫡福晉富察氏是皇后,又有一個聰明的嫡子在身,難不成她有了皇子,還能超過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