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嘆氣的叫著,心裡卻在想著這魏貴人又是使了什麼招,怎麼效果如此卓越的?

不過,我話剛出口,正題還沒有開始,就看著乾隆雙眼一瞪,有些微怒的神情,震得我很是莫名其妙。心下卻是一緊,難道還沒有氣過?見誰就怒誰?那這魏貴人的作為可是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得多了。

果然還沒等我想明白,乾隆就盯著我道:“貴妃是不是也挺樂見這事兒的?怎就沒見你傷心過?”

聞言我不禁一愣,隨即心下也來了氣,現在的乾隆就是一隻瘋狗嗎?逮著誰都咬?孝賢她是個什麼人,我比誰都清楚,除了有同一個丈夫以外,那說仇才牽扯得上交情,難道說我還要去為她守孝不成?而且我還巴不得她在後位上坐到我死的那天,悠閒的貴妃日子,我比誰都喜歡。

傷心?是不是要像魏氏那般的哭得暈過去才叫傷心的?如果這樣才能讓乾隆覺得焉有同感,那我也會啊,但是你給我時間哭去。

瞟眼看著兩位阿哥還俯在地上,眼神卻是一片的死寂和淒涼,我卻覺得看見屋內跪著一片人,心裡還有萬般的心寒,突然之間也氣不起來了,只是比較冷。

我同樣屈膝跪下,看著乾隆腳前的地,有些面無表情的評述道:“請皇上恕罪,孝賢純皇后的移殯事宜已經準備妥當,皇上要親臨祭酒,可以起駕了!”

一開始就想要說這個來轉移乾隆的注意,卻不想話還未開始,就受到了遷怒。如今我的心裡是沒什麼想法,估計就只有富察氏才是他心裡的賢內助吧,這歷史的很多東西那也不會改變,只是做事太絕,他就不會覺得相處間的那份冷漠嗎?

看著乾隆在我跪下時,彎腰伸到眼前的手握成了拳,我無動於衷的將該說的話說清楚,漠然的等待他擺駕離去。

抬眼就看著兩個阿哥跌倒在地,臉色的蒼白無血,雙眼的空洞無神,我不禁感覺很是有些心酸,乾隆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一時心情暴躁的遷怒不僅毀了兩個孩子,那麼一句話卻也同樣能夠廢了我?

“娘娘……”

被人準備扶起,我才站了起來,轉頭就看著墨香眼中的水霧,似乎是在替我不值。看來她也懂得乾隆那句話的輕重,完全是可以讓人死無葬身之地了。

輕嘆了一聲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寬慰,我淡漠的道:“生死有命,何必太在意!我們也過去吧,省得晚了,又該被呵斥了。” 大不了就是跟孝賢陪葬去,在地下見了也好跟她說說乾隆對她的感念,然後順便問問,她都得到了這麼多,生前又是為了怎的要那麼跟我過不去?我恐怕是要疑惑一輩子了。

轉身突然覺得眼前有些模糊,頓了一下才清晰過來,我裝作無事的藉機看了看還攤在地上的永璜和永璋,嘆了口氣對其餘的人道:“將大阿哥和三阿哥好生護送回阿哥所,然後請太醫過去把把脈,多休息……”

言盡於此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本身就是一個解不開的結,多說也無益處。只是魏氏,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夠製造出如此的效果吧!富察氏,就真不愧是她永恆的護身符,還有,墊腳石。

過了今天,富察氏算是下葬了,只是東陵勝水峪地宮還在修建,要等到完工之後,孝賢皇后的梓宮才會安置過去。

端過早已備好的酒,我躬身雙手奉上:“皇上,請!”

低眉不去看乾隆的神情,想也知道他現在無喜無悲,是看不出想法的,畢竟這樣的場合就該嚴肅。不過我更加怕他這個時候腦抽,所以還是不去觸及眼神好,免得繼續被遷怒。

感覺他整個人都頓了頓,半晌都沒有抬手接過的意思。見狀我又是心下一嘆,不想去看乾隆的表情,便趁著話剛落不久,順勢跪了下去,將金盃舉過了頭頂奉上。

這祭酒都要折磨人,明明就是他自己要表現這夫妻的深厚感情,口諭親臨的。而且文武百官就在了現場,他還要給我難堪不成?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他了?

看著乾隆依舊頓了頓才無聲的接過金盃,我暗地鬆了口氣,也百思不解。等他轉身開始祭酒,我才站了起來,卻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貧血了,又是一陣的眩暈襲來,好在身邊站著墨香,連忙撐住她才站穩的等著那陣不適過去。

這種場合,千萬別出事才好,在心裡告誡著自己,我才緩過神來。抬頭看見墨香死咬著唇畔的擔憂,我淡淡的笑過才自個兒站穩了,全場的肅穆,即便有什麼事兒她也是不能出聲的,所以唇間都被她用力得咬出血絲了。

對於墨香,比較像綠裳,知理懂事兒我向來比較放心,可就是苦了她要死死憋著,好在一會兒我便沒事了。

因為剛才乾隆訓斥阿哥的事件,當眾之下怕是傳開了,而且這場面本就嚴肅,所以眾多人規矩的站著,卻鴉雀無聲,令人感覺無比的壓抑。而當哀樂慢慢的奏響,又平添了幾分沉重。

我只是安靜的看著乾隆的祭酒,眼中映出孝賢的華美靈柩,心下有些茫然。當初高氏之死,因為生產躺在宮裡,還沒有多大的感觸,如今親自操辦著皇后的喪葬,卻是感覺真的有些物是人非了。

想來,這不知不覺間,我在這個世界也有三十年了,而上輩子也是四十剛過吧,人生就到了盡頭。所以,兩世加起來的七十年,還是感覺有些累了。

至於孝賢,她今年也才過三十六呢,我們兩個的生日,只差兩天。但是這次因為八阿哥的去世,我做滿歲也省了,還記得這也就她一句話而已。

其實她本身得到的,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那她一輩子又算計著什麼?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嫁給弘曆,也不想入了宮,更加不喜著那個後位,那麼這雙手是不是會乾淨一些?

這般想著,我倒是對乾隆剛才那帶刺的話感覺有些啼笑皆非,如果能行,他就該像兩個兒子那般,直接斷了我的後位,那豈不是更好?那我這輩子最初的念想便能夠實現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著時,突然感覺身後的墨香碰了碰我,使得我趕緊回神,卻見乾隆不知道何時已經祭酒完畢,正站在我面前看著我,手中還舉著空著的金盃。

條件反射的接過,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杯子,明明小路子端著托盤就跟在他身邊,怎麼還要我來過一次去放的?他根本直接放下就行,何必又特意遞還給我?

我無語的腹誹著,這乾隆,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難道真是隨著年齡的增大,腦子開始不好使了?所以時不時的腦抽,純屬正常發展?要真是如此,也難怪還珠開始,就徹底給抽沒底了。

而在心底不停轉著念頭的我,並沒有看見乾隆因為我的動作和神情,在黑眸中那一閃而過的隱晦笑意,這,分明就是他故意而為之。

對乾隆的作為很是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想不透的事情我也懶得去想,因為君心無法去猜,也不能去猜,因此乾脆就別猜。而且,孝賢的喪葬總算是順利的暫時結束,讓我可以好好鬆口氣了,至少給出一份好的交代,一些人也沒有理由再來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