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熹貴妃笑呵呵的答應著,善意的說道:“真是有勞妹妹費心了,對了,什麼時候也跟萬歲爺提提,這也讓弘晝多進宮走走才是,姐姐我也好久沒見過那孩子了,還挺想念的!”

裕妃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淡淡的說道:“萬歲爺日理萬機,還是得空了說吧,咱也不能多添了麻煩!”

熹貴妃贊同的點了點頭道:“妹妹說的是,這段時間好像事兒還挺多的,就這麼著吧!”

看著兩人親密的來去好幾回,我算是長了見識,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理解錯誤。

表面上,這兩位如今後宮握有實權的大家,彷彿是親密無間的閨中密友,也是相處交談得滴水不漏,但是,我卻總是感覺不是那麼回事兒呢?

就好像現在,裕妃是弘晝的生母,但是撫養這五皇子長大的卻是熹貴妃,按照歷史上的說法,弘晝對這位養母是極為親近的,反而和自己生母的關係很少有提到,所以我印象中是沒有這層資料的。

而剛才熹貴妃的那話,卻明顯是在給裕妃的好處,想讓弘晝進宮和生母多相處,這是因為在清朝,出了宮的皇子是不能隨便進入後宮見妃子的,即使是自己母親也不行。

要說,又有哪個母親是真正能夠對兒子漠視狠心的,尤其是後宮的孤寂,孩子便是這些妃子唯一的告慰,因此,對於裕妃來說看著熹貴妃和兒子的親熱,那是羨慕得緊。

所以熹貴妃才會這般送出一個人情,不過,我看著比較不解的是,她們兩個是真的有這麼好交情麼?都在為著對方著想,只是怎麼聽來就好像是在做一份交易似得,只有表面和諧著。

不過,也沒等我細細的想明白,就聽見裕妃突然對著我說:“今兒個手有些重了,煮得多了些,不如側福晉幫我拿一些吧!”

我趕緊規矩的答應著,起身隨著裕妃出了門,後面還隱隱約約的傳來熹貴妃和弘曆的歡笑相處。只是我更加一頭霧水的是,端個東西而已,這宮裡還能少著了人手?即使想要做足了面子,也不用拉著我一起來做吧!

不過很快我就知道我現在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了,也清楚了我現在對於宮裡的這些“久經沙場”的女人來說,是有多麼大的差距了。

說來,也是這些年雖然學習了很多東西,但是在家裡還是被保護得很好,也再一次的證明,實踐果然才是最增加經驗值的。

因為出了那個房間,裕妃帶著我並沒有走遠,也更是沒有那所謂“端湯水”,而是進了一座精緻而八角的亭宇,裡面備好了一些精緻的點心和茶水,燙熱得還冒著熱氣的兩杯茶,似乎就是專門為我們的到來而準備著的。

如果不是裕妃的那些個手下動作太過勤快,那就是她早就準備要叫著我一起出來了。

雖然這些只是小事兒,但是對於我來說就證明了這些後宮女人的手段和算計,這對我還無害,可真要對上了,以我現在是心智,只怕很容易著道吧!

這般想著,我在心下暗暗留上了心,明明知道這後宮裡會說話的是十句話裡只有半句真,另外九句半都是以假亂真,我居然還傻得去相信裕妃那特別表現“關愛”的說法。

現在想來恐怕熹貴妃就是很能明白這道理的,而且也知道裕妃這麼做只是為了給她們母子獨處的時間,對誰都沒什麼壞事兒,才各自揣著明白,用不著說破。

說起來,熹貴妃之所以會賣給裕妃那個人情,也是為了感謝她的成全吧,再加上她們兩個在別人眼中的關係是很好的,這一來一往還是端平了好!

擋開浮在茶水面的茶葉,我細心的注意著裕妃的自然舉動,輕輕的呷了一口,在心裡不動聲色的想著,就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而已,竟然是蘊含了這麼多的東西,可見皇家後宮的這潭渾水究竟是有多深!

而且這一次還真的就只是兩人簡單的隱晦交易而已,並沒有算計誰就這般的糾纏了,以一窺面,可以想象當真正使了手段,用了心機時,又該是怎樣的複雜?

越是看得明白,越是往深處想,我的心裡就是越沉,說來,我該慶幸的這次進宮,並且近距離的接觸到了她們的相處,雖然不管是熹貴妃還是裕妃,恐怕都沒有想過只是平常的幾句話而已,竟然給了我這麼大的觸動,或許在她們看來這樣的相處就好像普通人的相互問候,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對我來說,卻是深有感觸,讓我深刻的體會到自己原來的想法是有多麼的天真,雖然我已經把這後宮想嚴重了,卻是理解依舊太多簡單。

在這裡,兩個人的相處就是每時每刻上演的複雜莫名的懸疑劇,處處是迷霧,也步步是陷進,每一個都戴著一張精緻得過分的面具在過活,即使見慣了現代社會職場的勾心鬥角,官場的黑暗陷害,人情的冷然淡漠,似乎都覺得比起這後宮來,要純潔一些的。

因為現代的生活無論怎樣的擠壓,都還能夠找到一片微小的淨土,而在這裡,人與人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對於生命的那份漠然,讓所有的手段都顯得更加的悲蒼和殘酷。

一時間在心裡有了很多的感觸,也更加看清了目前所處的局勢,讓我重新對未來的生活有了些許不同的想法。

但是表面上,我依舊在不經意的注意著裕妃的動作,要說,現代過來的人或許耍心計還沒有這些女人的經驗豐厚,但是表裡不一,微笑偽善的作為倒是能夠不相上下,還算讓我找到了一點安慰。

至少我知道現在裕妃也在觀察著我的舉動,也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要是讓她看出了我心裡諸多的想法,恐怕也就是多了一樁笑話而已。

值得我慶幸的是,這個圈子還剛踏入,只要認清了本質那就還來得及改變,否則,我這條小命怎麼丟的都不會知道吧,那就別說看戲了,整個人生就徹底變成一出悲劇了。

茶過一旬,裕妃終於是開了口,打破了這微妙的安靜:“我說姐姐就是眼光好,看看側福晉這性子,我可是越看越喜歡了,早知道當初就該厚過臉皮給姐姐搶了!”

取過手帕輕輕的擦試了一番嘴角,我淡淡的掛上一抹笑,恭敬的回道:“裕妃娘娘抬愛了,卑妾哪有您說的那麼好,卑妾不過是規矩學了頗多,真正的進宮卻是頭一回,也只是唯恐說錯了話,衝撞了娘娘不說,還辜負了貴妃娘娘的一番栽培。”

這好話是要說的,人要需要捧的,雖然感覺這彷彿前後說的就是兩碼在事兒,卻是必須的場面。

聞言,裕妃明顯呆怔了一下,才捂嘴矜持的笑道:“呵呵,我算是明白了,側福晉不僅是嫻靜呢,還是挺玲瓏的一個人!”

我淡笑不語的看著裕妃的雍容,對她開口閉口的誇獎,頗為有些不感冒。說來,裕妃和熹貴妃當年是一起進入的雍和宮,年歲倒是差得不多,而且,裕妃同熹貴妃一樣保養得很好,不同的是眉宇間是多了幾分柔弱的嬌媚,讓人禁不住的泛起憐惜,一點都沒有呈老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