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有些氣喘的容嬤嬤,我不禁有些好奇,這是剛下百米賽還是怎的?竟然喘成這樣,根本就是上氣不接下氣了嘛。

“嬤嬤啊,你這麼急是發生什麼事了麼?歇歇再說……”我很是感興趣的問道,手上也不緊不慢的拿了一個茶杯,給她倒了一杯茶,讓她緩口氣。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容嬤嬤邊從懷裡掏東西,一邊感嘆著,人老了,將將跑這一小段的,就緩不過氣來了:“這是大爺捎給嫻姐兒的信。”

我好笑的從容嬤嬤手中接過信,也不急著看,頗為不解的問:“就為這一封信,你何須這麼急?”

容嬤嬤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些微不滿的抱怨著:“雖奴婢活了好幾十年,也頂不上嫻姐兒的泰然若之,但好歹也跟在嫻姐兒身邊有十幾年了,別的好處可能沒有學到,這鎮靜的本事也至少染上了幾分吧!

知道嫻姐兒和大爺的關係好,但信都來了,我也不至於會這麼急,反正也不是什麼趕緊的事兒。害得奴婢這麼累,還不就是紅伶那丫頭麼?”

聞言,我不以為然的將注意力轉到手中的信上,輕笑的道:“紅憐?呵呵,她又偷吃什麼了麼?我說過了,她想吃就讓她吃好了,家裡又不缺那些個東西,更何況她吃都吃下去了,你還追著她跑,可不就是給自己找的罪受?”

紅憐和綠裳是我八歲那年,要學騎射之時,阿瑪和額娘撥給我的貼身丫鬟,只比我大了近一歲,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貪吃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尤其紅憐這丫頭又好動。這容嬤嬤再怎麼說也是三四十的人了,和年輕人比自是沒有那麼靈活,卻硬要受了別人的激,追又追不上,到頭來還不就是累著自己。

琦善給我的信,大多會很仔細的介紹他的生活,已經發生的有趣之事,因為他很清楚我對這些事兒比較知味,也對稀奇傳言新鮮的事兒比較感興趣,反而對無聊的八卦嗤之以鼻。

今年已是雍正九年,我也過了十三歲,而琦善也只是在家閒賦了一年而已,雍正三年之時,年羹堯被雍正皇帝發配了出去,其很多舊部心裡不服,並念著將軍的情誼,便紛紛辭職跟隨了去。

一時之間,軍中的位置便有了很多的空缺,而我的父親那爾布左領大人,便藉此機會為哥哥找了個活兒,就了他當軍人的夢想。

從琦善不時捎回來的隻字片語中,我能夠感覺得到,他很喜歡現在的生活,軍營戰場一直都是他嚮往的,就看他當年還那麼小就選擇跟隨十四阿哥出征,就可以看得出,他的理想就是當一個靠實力拼殺出來的將軍。

心情愉悅的看完信,我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戲謔的看著終於平復下來的容嬤嬤,紅憐和綠裳一動一靜,活潑和淑靜,還真真是互補。當時我還疑惑過,難道說這配丫鬟的都要這麼配麼?就為著這互補?

容嬤嬤挑了挑眉,嘆氣的說道:“唉,這紅憐還不是嫻姐兒給慣的,總是在廚房拿東西吃,這不,剛給嫻姐兒準備的‘桂花糕’也給她吃了去,這成什麼體統?”

聞言,我輕笑一聲,不以為然的道:“嬤嬤你就消消氣吧,紅憐現在正值長身體的時候,貪吃一些也是常有的,吃了再做就是,犯不著這麼追著她,可不要把你的身子給氣壞了!”

容嬤嬤更是嘆息,無奈的說道:“嫻姐兒啊,你總是這麼著,對下人又愛護,我們這院兒的可被人羨慕了。不過,這規矩就是規矩,咱能攤上您這樣的主子,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可總也不能不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壞了嫻姐兒的名聲啊!”

我挑了挑眉,有些失笑,但也並沒有反駁,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對這容嬤嬤的品性自然是瞭解,她也是真心對我好,就是太嚴謹了一些。但是生活在這樣的時代,有些東西已然根深蒂固,很難將那種固有的觀念轉變,。

不過,在我心裡雖然不想被這個時代的觀念所束縛,但是我也並不想讓身邊的人有過多的改變,去接受我的那些超前思想,畢竟,每一個時代就有其獨特的文化背景,和社會特徵,如果硬要將二十一世紀那些東西灌輸給誰,只怕最後會害了那人吧。要知道那種思想對這個年代來說是很驚世駭俗,也不能適應當前形勢的。

而我,只要做自己就好……

在容嬤嬤的嘮叨中,從內院又轉出來一位著淺綠衣裙的女子,輕盈蓮步間,透著一股子嫻靜的氣息。

“嫻姐兒,容嬤嬤!”綠裳很有禮貌的行了個規矩,才舒捲的道:“嫻姐兒容稟,左領大人回府了,太太叫嫻姐兒過去一同進晚餐呢。”

我微笑的看著綠裳的恭敬,這麼多年下來,其實也很習慣了,畢竟思想再超前,很多東西卻也要適應社會,不能猶如救世主一般讓整個世界來適應人,那便是要人去適應環境了。

而這綠裳,不知道是不是容嬤嬤手把手交出來的緣故,簡直就是她的翻版,向來嚴謹得緊。

“嗯,我這就過去!”算算吃晚飯的時候還有些早,不過,現在過去說不定還可以聽聽阿瑪職場的一些事兒,雖然不定都是什麼新鮮的故事,但是比起那些八卦的流言蜚語來說,卻有內涵得多了。

而且,從某些小事中可以推斷出當前的一些形勢,瞭解一下社會狀況,也可以讓自己活得了然些。

“嫻兒見過阿瑪,額娘!”悠哉的穿過庭院,來到孃親的院落,不意外的看見父親果然在這裡,雖說家裡有幾位姨太太,但是父母親的感情也很是不錯,因此除了私下的某些動作以外,日子還是挺平靜的。

“嫻兒,快過來,這孩子,都是自家人,還這麼客氣!”孃親眉眼含笑的招呼著我,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孃親呢,其實面貌不是特別的妖嬈,但是卻是一個很賢惠的女人,就是舊社會最典型的那種,溫婉的氣質看著便會讓人感覺很舒服。

我這一世的父親,烏喇那拉那爾布,有著典型的武夫彪悍身材,滿臉的絡腮鬍估計也是出自遺傳,看起來就很有特點。

只見那爾布看著我也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可是明顯不大讚同孃親的話,捋著那夾著銀絲的鬍子一本正經的道:“夫人啊,這話可就不盡然了,其實,懂規矩那是好的,免得將來一不留神惹了什麼人,丟了性命還不自知。要知道,這宮裡,可不一般!”

宮裡?我疑惑的看著那爾布,這話,我怎麼聽著就話中有話呢?

許是看出了我的不解,那爾布笑了笑,解釋的說道:“嫻兒啊,你也過十三歲了,今年禮部已經上書萬歲爺,準備秀女之事,阿瑪就尋思著,嫻兒也去參加了吧,這八旗子弟家年滿十三歲女子,就必須參加選秀,這是規定啊!”

“哦,既是如此,嫻兒自當全憑阿瑪吩咐就是!”我規矩的答應著,心裡並沒有太過意外。這件事本就是註定了的,當初出生在這樣的大家裡,我便知道這一步是不會少的,而這麼些年,家裡對自己的培養,不也就是為了這一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