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大世界

幽暗的空間裡，面目冷寂的男子走到燈盞前，不緊不慢地取出火折點亮燭光。

“蓮華帝座若再不說出來意就請回吧，九幽事忙，恕本帝不能招待了。”

“好歹是跟天帝爭鋒過的，不曾想閣下竟如此沉不住氣，嘖嘖，難怪……”

“若是來看笑話的那恐怕要讓閣下失望了。”

“哈哈，九幽帝座何必心急。本帝此來只為祝閣下一臂之力。”

“助我？”6西辭冷嗤一聲，“這玩笑可不好笑。”

“哎，且聽本帝說完也不遲嘛。”

良久，一身玄色帝袍的男子坐於帝座之上，手持玉簡，眼底的諷刺毫不掩飾。“本帝竟不知你何時如此好心了。”他探究地看著下篤定的男子，“你究竟想做什麼？蓮華帝座若說不出個可信的理由，本帝也只當聽聽算了。”

“我要容潯死。”輕水不濯狹長的鳳眼一眯，攸而輕笑道。那樣子不像是在說顛覆天下，反而像是在討論下頓飯吃什麼。

“據本帝所知，你與容潯並無大仇。”

“九幽帝座只需知道你我二人最終目的一樣就夠了。”

“你欲如何？”

“帝座日後便知，這金鑰就當是在下的誠意如何？”

諾大的帝宮都已陷入黑暗，可帝宮西側的宮殿依舊燈火通明。

忘川大帝是個面容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留了撮不長不短鬍子，面相慈和。然而眸光流轉間又不失精明。此刻正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地看著對面的小女兒。

“我看那6西辭不是個好相與的。”

“父帝，九幽帝座只是性格如此，他實是面冷心熱呢。”

“呵，面冷心熱。你拿你父帝當傻子呢。我看他是圖謀不軌才是。”

“女兒哪兒敢騙您呢，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上次出來遊玩被海蛟的手下追殺就是九幽帝座救了女兒呢，那時候他可不知我的身份呢。”弱水公主說完已是俏臉微紅，明顯是想到了什麼。

看著女兒的樣子，忘川大帝心中暗歎一聲。他子嗣不少，但就這一個女兒，深得寵愛。這孩子一看已經深陷情網，可那6西辭怎麼看都不鹹不淡的，難當良人啊。“本帝看此事還是有待商榷，容後再說吧。”

“父帝，您就幫幫女兒吧，我今生非九幽帝座不嫁。”

“你這孩子，我座下盧通如今已是帝君，大帝之日也為時不遠，甚是年少有為。又跟著為父多年，對你更是一往情深，你怎麼就偏偏看上了那6西辭。”

“哼，跟九幽帝座比他哪算得上年少有為，就是父帝當年像帝座這般年紀不也還是帝君。父帝，您就答應了吧。您想想以九幽帝座的天賦若是再加上您的幫助證道太虛不過指日可待。何況如今天帝對九幽虎視眈眈，絕無和解的可能，他就是證道太虛也只能選擇跟咱們忘川互相扶持。女兒嫁給他，屆時我忘川豈不又多一強援，強強聯手，就是父帝也未必就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您此時施恩與他，九幽帝座必定感念於心，這雪中送炭的情分何愁他不善待女兒，交好忘川。”

“這是你想的？”忘川大帝懷疑的目光毫不掩飾，只是已經帶上了認真。

他掩眸思索了片刻，若說心懷感恩這是最不靠譜的，可九幽與如今擁有了主帝的混沌有了不解之仇也是實情，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是放哪裡都是死仇。雖說他早已攀上一位主帝，可到底不如自家也有主帝坐鎮。不過到底還是疼了多年女兒，這6西辭對他女兒可沒自家這不爭氣的那份心，若是一朝得勢，這將來還是禍福難定。想到這兒，他眉頭越皺越緊，都快打了結。

眼神轉換不停，良久，吐出一口濁氣“弱水，你日後當真禍福無悔？你有把握讓那6西辭傾心於你為父今日便應了你，只望你沒有後悔的那天。你可得知道一旦聯姻，日後我們忘川的生死榮辱便都與九幽相連了。”

“父帝答應了，女兒絕不後悔。”弱水公主眼睛一亮，頓時神采飛揚道“女兒怎們說也是一等一的才貌，又有您這樣英武雄偉的父親，哪個敢欺我？父帝也該對女兒多些信心才是。”

“哈哈哈，說的也是，本帝的女兒只是一等一的。這6西辭縱是百鍊鋼也得化成繞指長。咱們便在此多住幾日，為父也替你再看看。”

父女兩個這廂言笑晏晏，其樂融融，墨羿殿的主人此刻卻萬分掙扎，徹夜未眠。

“6哥哥，我瞧著蓮池的蓮子甚是新鮮，煮了些銀耳蓮子羹，你也嚐嚐吧。”

弱水公主開啟食盒，端出一碗晶瑩剔透又泛著些綠色的蓮子羹並兩碟糕點來，只看賣相，足矣讓人食慾大動。

聞著香味，6西辭手上動作一停，轉頭去看案上。色香俱全，只是他眉頭越皺越緊，那兩碟點心慢慢變成了鮮香小菜。比起甜食糕點，阿然雖然也吃，但更鐘情於鹹辣之物。從前一處早膳若是煮粥必然要配上兩碟小菜，糕點卻是飯後零吃的。

看著越皺越緊的眉頭，弱水公主心中一緊，“6哥哥不喜歡嗎？那你喜歡什麼，可否告訴我下次我再做？”

意識到又想到阿然，，6西辭眼中一黯，快的幾乎讓人看不見見。他抬起頭時眼裡已然沒了複雜，帶上幾分笑意，“沒有不喜歡，辛苦了。只是公主身份尊貴，以後這些事就不要做了。”

“不辛苦，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6哥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能為6哥哥做些事弱水十分願意，你快嚐嚐吧。”弱水公主俏臉微紅，粉面含情，忙吧筷子遞給6西辭。在此之前6哥哥可從來沒對她笑過，他笑起來可真好看。

6西辭嘴角一僵，手放在那接也不是拿也不是。然而想到計劃，他還是接過了筷子，可是看著糕點半晌也沒夾起一塊。抬起頭，正對著弱水公主亮晶晶的眼睛。被抓了個正著，她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左顧右盼。看著這一幕，6西辭暗暗嘆氣，“本帝稍後想與忘川帝座商議些事情，可否有勞公主告知忘川帝座。”

“啊，好……，好的，我這就與父帝去說。”弱水公主快走出去，6西辭正待放下筷子，又見她突然轉身道“6哥哥不必稱我公主，不如喚我弱水吧。”她說罷似乎不好意思，快步出了殿門。

6西辭眸色幽深，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斷成兩截落在了地上，出清透的迴音。

“陛下？”古月瑤進來時正好看見這一幕。她掩了眸中的失落，雖然已經決定放棄，可看著陛下還是對那個已經是天帝帝后的女人心心念念，心裡還是會殘存著痛。

6西辭取出乾淨的帕子把碰過筷子的地方擦了有擦，直到手上泛紅，把把帕子往地上一扔，抬腳進了側殿。

“把東西收拾乾淨。”古月瑤只聽得這一聲。

她遲疑道“那這些糕點……”

“都倒了。今日值守墨羿殿的全部交由執法殿。”

“咦，你是月瑤聖女吧？本宮對九幽帝宮還不太熟悉，可否有勞聖女陪我走走？”

古月瑤處理了凌亂的膳點又彙報了幾項要事出來後已經過了小半晌，人多嘴雜，為了保密那些東西她只能自己收拾。

走在湖邊，想到過往千萬年付出的一片真心，只覺得心裡嘴裡都是苦澀，從始至終不過一廂情願。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心尖上放的卻始終是另一個女人。

憑什麼呢？

她求而不得，虛耗歲月，痴心錯付，那個女人又憑什麼被這天地間最優秀的那人寵愛，即便沒了九幽的大帝，轉眼便又成了混沌的帝后。即便告訴自己要放棄了，可還是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