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他作弊要是沒被發現,以後自然能平步青雲,他作弊要是被發現,那跟他互結的池雲亭也會因此倒黴,所以張如福並不需要對池雲亭做什麼就能把池雲亭徹底拖下水。

“看來你都弄明白了,他們這些小年輕啊,作弊手段還是太小兒科了,你可知我當年科舉,有一學子用火摺子微雕做弊,真是差一點就讓對方成功了。”時隔多年,老秀才公仍舊感慨道。

“微雕作弊,這簡直人才啊,有這手段,正經謀生不行嗎?”池雲亭咋舌道。

“你啊,還是太小,不懂科舉成功帶來的利益,能讓多少文人為之瘋狂,他們不是不知道後果,只是因為利益太豐厚,讓他們寧願鋌而走險,尤其是那些本身學問不紮實,心裡不自信的考生,他們作弊對老練的衙役們來說,就像夜中螢火般顯眼,而你先生我這類為考生們做保的廩生秀才,也有抓出這些作弊之人的責任。”

“至於那些真正作弊手段高超的存在,我不希望遇上,也希望你遇不上。”老秀才公對池雲亭由衷道。

一旦他看走眼,一生名譽都將蒙塵,要是池雲亭互結的時候倒黴碰到那種人,則會被牽連一生。

“好了,既然雲亭你已經透過考驗,那就拿著我的書信去別的學堂邀請其他學子過來,想必其他廩生秀才那裡也篩選的差不多了。”畢竟事關自己的前途,不會有人不認真。

池雲亭恍惚,“我還以為互結會很容易呢。”

可實際上互結和具結一點都不容易,短短一段時間,池雲亭發現自己學會很多。

“雲亭賢弟,你這是要去哪啊?”張如福看到池雲亭要出去,主動上前跟池雲亭打招呼道。

池雲亭目光不由從對方的鞋子上略過一瞬,相信他要是沒留意,只怕還不知道張如福居然會納鞋底呢,古代的花式作弊手段,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這還沒開始考呢,就各自手段盡出,有這精力,好好學習不行嗎。

池雲亭到底不是正統的文人,不知道也理解不了文人對功名的偏執。

“我要出去買點書,張大哥可要一起?”池雲亭邀請張如福道。

張如福笑著搖頭拒絕道:“不了,馬上科舉在即,我想好好的溫書,就不陪雲亭賢弟一起了。”

他還有一隻鞋底沒納完呢,哪有那麼多功夫奉陪池雲亭。

而且就池雲亭這樣的學習態度,只怕學問好不到哪去。

“算了,等我過了縣試,池雲亭要是落榜,就回去跟張有德說說,讓張有德高興高興。”張如福不由道。

另一邊,池雲亭帶著老秀才公的書信去拜訪縣城的幾家學堂,學堂的夫子們收下信後,道:“我們知曉了,到時候我們會找個時間一同拜訪,你先回去吧。”

“是,小子告退。”池雲亭麻溜離開道。

就在池雲亭返回慈幼局,一枚石子突然從池雲亭身側直接擲來,目標直對準池雲亭的頭部,得虧池雲亭這些年練武打下不錯的底子,要不是被這麼一砸,非得出事不可。

池雲亭迅速接住朝自己擲來的石子,猛地朝石子砸來的方向看去,卻不想對方非但沒有一絲愧疚,反而還惡狠狠的盯著池雲亭,“池雲亭,毀了別人的前程,你居然給有臉參加科舉!”

對方年齡並不比池雲亭小,甚至還要大不少,不僅如此對方面板黝黑粗糙,一看就有一把子力氣在身上。

聽了對方的話,池雲亭不由笑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說完池雲亭看著對方故意挑了挑眉,滿眼的挑釁。

這讓對方大腦充血,直接跑過來,衝池雲亭大聲吼道:“我父親是張有德,你還記得嗎?”

“你父親張有德,抱歉,我只認識張如福。”池雲亭道。

“你居然認識如福叔,不可能,如福叔知道你和我爹的事,他怎麼可能還會與你交好呢!”張有德的兒子對這個訊息接受不能道。

“我和張如福同為科舉考生,交好很正常吧,倒是張有德,我記起來了,當年是你爹當街欺我年幼,搶我書籍,如此你還有臉來我面前犬吠。”池雲亭看著張有德的兒子眯眼道。

張有德兒子氣短,手中握拳,憤怒道:“就算這樣我爹付出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幾乎把他一生都斷送掉了,這不是你的錯又是誰的錯!”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反正我對張有德是問心無愧,倒是你們家要是再敢糾纏我,信不信我會讓你家好看?”池雲亭冷哼道。

“哼,就憑你,你這麼小,連童生都不算。”張有德的兒子衝池雲亭翻白眼,根本不通道。

要知道張有德以前也寄希望於科舉,身為他的兒子,又怎麼會不懂這些。

“你懂什麼,科舉一事我自有把握,量你也不清楚那些科舉的手段,比如蘸鹽水寫字,用燭臺烘烤過後就能顯現、把小抄藏在鞋底縫好,等科舉時再拆開,你說我有這麼多手段,有可能會落榜嗎?”池雲亭自得道。

“這……”張有德兒子愣住,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連池雲亭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清楚。

直到他回家跟父親張有德一說,正在家裡頹廢度日的張有德當即頭腦充血,“混賬,他那些都是作弊手段啊!我居然因為這麼一個小人而斷送了科舉前程,我不甘心,上天何嘗不公啊!”

“不行,我絕對不能讓池雲亭那個卑鄙小人得逞,不能讓他仗著作弊在科舉路上有所建樹,要不然我死不瞑目!”張有德就像打了雞血,前所未有的振作。

回到慈幼局的時候,池雲亭唇角的笑意怎麼也壓不下去,想了想,池雲亭去找老秀才公道:“先生,到時候您要是拒絕為他們做保,豈不會得罪他們。”

“老夫都多大年紀了,會怕這個?”老秀才公笑道。

“您年紀大不在乎,可小子不能不在乎,需知文人殺人向來不用刀,萬一他們仗著年輕,壞了您的身後清譽怎麼辦?”池雲亭知道老秀才公是覺得自己年紀大了,就算得罪人了,他們也拿他沒什麼辦法。

可是對方到底比老秀才公年輕,以後要是翻身了,還老秀才公名聲潑髒水怎麼辦,到那時老秀才公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而就那些不走正道,喜歡走偏門的文人,池雲亭毫不懷疑他們骨子裡的卑劣。

“這,倒也是。”老秀才公遲疑,他身為文人,還是很看中身後清譽的,不喜歡被人潑莫須有的髒水。

“不知那些沒有廩生秀才作保的文人,最後都會怎麼樣?”池雲亭問老秀才公道。

“唉,這就要看那些廩生秀才的眼力還有運氣了,你別看我眼睛老辣,那都是不知經歷多少練出來的,一般年輕的秀才哪有我這經驗。”老秀才公嘆道。

五個考生互結為一組,但不意味著廩生秀才一次只能給一組考生做保,總得來說,作保越多,賺錢越多,風險也越大,就看那些秀才經不經得起誘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