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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二嫁夫+番外》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娘並未哀泣不止。
任明世病逝,馮淑在床頭坐了一宿,翌日,眼睛乾澀地開啟房門,望著候在門外整夜的兒子,嗓子沙啞,道:“為你爹準備後事吧,希望他到了那邊後能自在些。”
臨到死前,任明世怕了。認真地遵照醫囑養身體,放鬆心緒。
可他晚期的“覺悟”已經救不回性命,馮淑這些年為了照顧他不曾休息,身心疲累,在其病逝之後,相繼病倒。
所以後事全由任青松操辦,安置靈堂,把其他人召回祭拜,等一切後續事宜辦妥,都尉府又恢復平日的安靜。
馮淑沒搬去另外那座宅邸,而是留于都尉府養病。
她不像任明世那樣扭,把自己作到死了腦子都轉不過來。
自從兒子與許林秀和離,之後的那兩三年她就慢慢想清楚了。
如今馮淑不干涉任青松的想法,人活到這個年紀,能與親人團聚共居屋簷下就心滿意足。
何況她的兒子除了不再婚,別的都無可挑剔,他自己過得好就成。
春潮帶雨,熬過溼寒漫長的冬日,開春後儼然一派花紅柳綠之色。
雨期就此過了兩月,任青松面色不露,卻隱隱期盼夏季的到來。
每年入夏,那人就會從延城回來,大約會住上三四個月,若得命運眷顧,他會在街頭巡城時,或某處地方見到他。
就算只有匆匆一瞥,也足夠令他駐足出神。
任青松撫上左手,墨色袖下微微凸起,卻見手腕戴著一條紅繩,繩上串了顆米粒般潤澤黑色的小珠子。
因年月久遠,紅繩早就褪色,泛出斑白。
他一直沒買新的紅繩替換上,就這麼戴。
這是許林秀曾經送給他用以驅邪避害的,彼此一人一條戴在手腕。
和離後許林秀把府內的東西和痕跡都一併帶走或抹除,唯獨這根手繩。
任青松戴上後鮮少取下,許林秀就也沒拿回去,想來忘記此事,或已覺得不值一提。
但他慶幸自己留了這麼一條值得念想,曾把自己和許林秀系在一起的東西。
不久,任青松在兵營周圍收養了一名小孩。
小孩是營中老兵撿來的,自幼就被拋棄,後來養他沒多久的老兵也病逝了。
小孩子倔強、早慧,且心智比同齡人要穩重。
那日任青松聽到鬧聲,聞聲走近,小孩正與嘲笑他的人爭辯,字句條理雖然聽上去有些顛倒,卻還算有理有據。
任青松把他帶走,瞥見孩子手腳分明在抖。
他畏懼旁人的嘲笑,仍然選擇堅強面對。
為此,任青松詢問,小孩說那都是自己從書上學來的。
自祁國教育改革後,收養他的老兵拿回許多書籍給他看,小孩自學,因此說話比旁人條理清晰。
任青松知道一部分內情。
祁國教育制度的改革,和許林秀有一定關係,從周相後續所作的詩詞中不難猜出,加上有意探聽過,更為許林秀的才情驚歎。
後來任青松收養了小孩為義子,帶回去給馮淑看,對方見孩子乖巧,又聰慧,很是滿意。
她問:“孩子取名了麼?”
任青松一頓,道:“喚他思靜。”
馮淑默然。
最後才道:“好。”
她笑著喚小孩:“思靜,過來給我瞧瞧。”
許林秀,字子靜,她的兒子在思念誰,自然不言而喻。
入夏,驟雨頻急。
任青松夜裡在兵營忙了半宿,天光大亮時才離開營內。
大雨之後便轉細雨,洗涮後的長街石板光亮,路道嘩嘩衝著水。
氣候所致,此刻設攤做生意的人還很少,連出遊的人都比往日少去大半。
街上安安靜靜的,任青松打馬走過,沒遮傘,任由朦朧微雨打溼衣物。
下意識拐了個道,曾經幾次在這個路口和經過的那人偶遇,並非刻意,而是時間一久便成了習慣。
想碰碰好運。
他和那人早無交集,見面最多點頭,連寒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