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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二嫁夫+番外》任青松巋然不動:“我自知曾經傷害林秀,傷了許家。明知爹有錯,卻總想萬事和為貴,讓心愛之人一忍再忍,日久歲深,鑄成大錯。”
他越過許氏二人,凝望出塵秀美的青年:“過去種種,皆因我的猶豫、窩囊、愚孝……”話一頓,自諷道,“因我所謂的百般剋制和隱忍,才造成後來的局面,我錯了。”
許氏兩人無法把任青松拉起,他的膝蓋就如焊在地上。
許林秀繞過長輩站在任青松面前,許廉牽起李昭晚離開,走時嘆氣。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院子的人遣散得乾乾淨淨,許林秀垂眸,目光不見怨恨,沒有憤懣,更無痛楚,宛若平靜閃爍的星子。
“都尉大人,地上涼,還請起來吧。”
任青松神情鬆動,許林秀拾起落在腳邊的和離書,沒有展開看,而是把它整齊疊好,交還到對方手裡。
“林秀……”
許林秀扶起任青松的手臂,直到對方站起,仰目注視屋簷前水珠交織成的雨簾,半晌才開口。
“與你和離之前,我心內感慨許多,萬語千言,彼時短短的幾封信根本說不完。此刻聽你一番話,心緒歸於平靜,已無漣漪。”
“都尉大人,一味沉湎過往不可取,你本就堅韌穩重,而今思緒開悟,今後理應過得更自在才是,前塵影事,我都能放下,你莫再執著了。”
任青松急忙打斷:“林秀,我、我沒有你想得那般堅韌。”繼而澀聲,“六年感情,當真可以做到一年裡就放下了嗎?莫非……”
對上許林秀安靜的眼神,任青松為自己那一瞬萌生的惡念感到羞愧。
他第一次嫉妒站在許林秀身邊的人。
許林秀道:“和離時我對都尉大人說過一句話,可還記得。”
任青松當然記得。
一別兩寬,各自珍重。
許林秀拿起立在廳門外的傘,遞給任青松。
許是這場秋雨太大,他的眼睛淺淺溼溼的,像飄起水霧,沒有傷懷,唇邊含了笑意:“今日這句話還是送給都尉大人。”
“我已做到了,望都尉大人也自己珍重。”
他背身不看任青松:“一會兒有重要的事,恕不遠送。”
任青松:“……”
大腦僵成一團,言語到了嘴邊變得蒼白無力。
他真的挽回不了,許林秀沒有在自己下跪時怒斥他,驅趕他,甚至還對他保留往日裡溫和的一面。
從始至終,許林秀都沒讓兩人難堪。
任青松忽然喪失了開口的能力,無顏面對許林秀。
他配不上這樣好的人。
許林秀輕聲:“回去吧。”
許氏兩人遠遠地瞧見任青松離開,不由鬆了口氣。
水沿著許宅門外的長街流淌,庭院相鄰,烏瓦白牆,彷彿望不見頭的街巷潤出煙雨水霧的晦明之美。
任青松聽到動靜,腳步一頓,旋即走到牆邊角落,傘恰好遮去他的面容。
瀝瀝而下雨幕中,提親的隊伍像驅散陰霾的黑色長刃,很長,看不到盡頭,密密麻麻的。
令人聞風喪膽的鐵羽衛,這支精銳鐵騎抬起一箱接一箱的珍貴寶物,迎向許宅。
重斐沒有食言,他說過要用填滿街頭巷尾的厚禮到許家下聘向他提親。
雨勢太大,甚至讓人睜不開眼。
無法出門的百姓們紛紛趴在自家窗簷,瞠目結舌地觀望這場浩大的提親陣仗,大夥兒渾然沒感到冷意,反而點燃了亢奮和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