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宮裡有訊息傳來。”

是夜，林暄妍已經躺到了床上，知順叩門而入。

隨著知順的入內，寢殿內燃起了燭火，燭光葳蕤，但隔著一層床簾，林暄妍看不清知順的表情，只能從他的聲音裡聽出凝重。

“何事？”林暄妍抱著錦被從床上坐起。

之柳適時地將床簾掛起，目光落到不遠處的知順身上。

“推大皇子下水、謀害鄧妃的兇手，已經找了出來——”知順深吸一口氣，“是辛太妃。”

“辛太妃？”林暄妍倒吸一口涼氣。

辛太妃在她的印象裡，一直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整日守著她那方小佛堂，吃齋唸佛，替她那早逝的孩兒誦經祈福。

不過……於老夫人的確曾與她說過，辛太妃在年輕時並不是這樣的性子。

所以自從齊昀初出生後，她就往小佛堂跑的少了，大部分時間只是讓人送一卷佛經到佛前供奉。

畢竟她可是喜好抄寫經文的人，不好貿然更改。

她與辛太妃的交流，也多半隻剩下佛經的探討，偶有新的見解了，就寫在紙上讓人送過來。

……等等！

“辛太妃前幾日給我送了一卷佛經！”林暄妍的臉色登時就白了下來。

辛太妃在信中所言，是羅妃在泰寧寺得高僧指點，忽有所悟，便將感悟寫了一份送給辛太妃，於是辛太妃便重新抄了一份送給林暄妍。

偏生趕在這個關頭……

“娘娘莫怕！”知順忙道“若那佛經有問題，這時就不是奴才來給您遞信，而是慎刑司來人了。”

“您聽，明光園安靜得很。”

窗外只有習習的晚風，與貪戀夏日的蟲兒在做最後的告別。

但林暄妍仍是不放心，蹙著眉心問道“辛太妃此事已經定案了嗎？”

知順連忙點頭，“據宮裡的訊息，辛太妃一直覺得自己的孩子染上痘疫早亡，是因為太后的緣故，這才趁著國朝不寧時，對大皇子與鄧妃下手。”

“您知道的，大皇子與鄧妃，一直都是太后掛念的人。”

“只是沒想到，大皇子與太后命大，沒能如她所願。”

“那……是怎麼查到辛太妃頭上去的？她在宮裡隱忍了這麼多年，若沒有萬全的把握，不會擅動才是。”林暄妍無意識的攥緊身下的被褥。

知順搖頭，“皇后胎像不穩，此事沒有插手，都是陛下的人在處理，奴才無能，沒能打聽到。”

皇后這胎的確懷得不穩，前幾日拾級而下時還不慎腳滑了一下，幸得宮人及時扶住，但仍是當即就見了紅，最後還是太醫忙了一整日，才將胎兒勉強保住，如今只能臥床休養了。

據爾容傳過來的訊息，從雲讓人扶著皇后進殿後，親自守住了那片區域，幾乎是掘地三尺，可惜就連一塊稍圓潤點的石子都沒能尋到。

可皇后卻言自己腳下踩到東西，言之鑿鑿，可沒有證據，只得拉了幾個宮人出去打板子，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意外嗎？林暄妍並不這樣認為。

沒有尋到圓珠類的物件，臺階上也沒抹油，但皇后滑倒的那一截臺階上有一抹溼痕。

雖說白露已過秋分將至，天氣的確轉涼了不少，但氣溫仍舊炎熱，且懷孕的女子向來怕熱，皇后這胎尤為明顯，長秋殿的冰盆日日不缺。

就是不知這次是誰出的手。

這些念頭在林暄妍的心中一閃而過，就聽之柳在一旁問道“娘娘，辛太妃送來的佛經要不要燒了？”

燒？毀屍滅跡，就算真有什麼不該有的，也會在火中付之一炬。

良久，林暄妍沉吟道“你去將那捲佛經拿來給我瞧瞧。”

之柳很快就將佛經取了過來，“娘娘。”

林暄妍接過佛經，將經文大致翻閱了一遍，這個字跡她很眼熟，出自辛太妃之手。

“之柳去拿紙筆來，紙張用與這卷佛經一樣的，”林暄妍披衣起身，“知順對著燭火翻閱這卷佛經，仔細檢視有沒有不該有的東西。”

二人對視一眼，沒有多問各自領命行事。

她沒打算留這卷佛經，但也不能輕易的就在火中付之一炬，畢竟正值多事之秋，萬一佛經中本就沒有東西，貿然擅動，豈不是平白遭人懷疑？

幸好她多了前世的經歷，不僅是書法好，她還有一樁本領，可以模仿他人的字跡。

辛太妃的字跡她看過不少，不說諳熟於心，但基本模仿個大差不差，她打算自己抄一份佛經。

至於這本，就可以燒了，不論待會知順有沒有查出東西來。

趁著知順翻閱的功夫，林暄妍提筆在紙上練習，以求抄寫時處於最佳狀態。

約莫過了兩盞茶的功夫，那捲薄薄的佛經才被知順檢視完畢。

“娘娘，”知順搖頭，“奴才並未現異常。”

林暄妍接過佛經，因為是羅妃的忽有所感，所以這本佛經並沒有全數抄完，而是將羅妃感悟的片段與心得寫在上面，另外又加了辛太妃自己的感想，才不過十來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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