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許我不該跟師父提起斷雲山，那是師父，還有陶仙姑的傷心地。”

“師父和我曾姨婆的心上人在哪裡？”

李長庚這回真得好奇起來，如果說剛才在玉薇子那裡是猜測的話，那麼何寧月的這番話，意思就很明顯了。

“一百年了，當時的情景我都快忘了，總之，這一路上，你別亂問，如果師父想告訴你，你聽著就是，免得她老人家傷心。還有，帶上幽兒，不許丟下她。”

是何寧月一手養大了蘭若幽，在她心裡，蘭若幽幾乎等於是她的妹妹。

“好的，師姐。對了，師父要我今夜子時去找她。師姐，幹嘛非得子時去？白天不行嗎？”

這個問題，他可是憋了好一會了，在玉薇子面前，他還是有些生疏，沒敢張開嘴，但是在何寧月面前，他就沒有生疏的感覺，尤其是在和她有過肌膚之親後，兩人的關係明顯的親近了許多。

“我也不清楚。她倆當時是怎麼去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後來偶爾聽師父說起過而已。”

夏日的午後，山上仍舊涼風習習，半山亭中一時靜默，李長庚靜靜地看著何寧月。

“大師姐，你有心事？”

人的心思，有時候是可以在臉上、眼睛裡反應出來的，尤其是女人。何寧月平靜的外表下，眼神的淡淡哀傷和絲絲不捨，任何一個智力正常的人都看得出來。

“長庚，別忘了師姐。”

李長庚來到紫薇峰不過短短一月有餘，但是他卻給紫薇峰帶來了許多改變。先不說一向清冷的蘭若幽的改變，也不說突然增加了許多笑聲的眾多師姐們，就是何寧月她這個大師姐，清修百年，似乎也開始古井微瀾起來。

李長庚向前兩步，輕輕將何寧月抱入懷中，“師姐，不會的，你這麼好看，我可忘不掉你。再說了，我和幽兒又不是不回來了，幹嘛要說這樣的話？”

“師姐知道你和幽兒遲早會離開這裡，你們根本就不是我們這裡的人。不要瞞著師姐，師姐心裡清楚。幽兒是我從小養大的，她的體質與我們根本不一樣，還有你，你的到來，也許就為了帶走她吧。這也許就是天意，以後好好待她，不許欺負她，知道嗎？”

這世間何來天衣無縫之事，細心的何寧月，早就看出了這些天裡蘭若幽身體的變化，尤其是她眼瞳顏色的變化。她也能想象的出，蘭若幽的這些變化，必然與李長庚有關。

李長庚抬起頭，有些憐惜地看著身邊嬌弱的美佳人，心裡想起了關於大師姐和墨師兄的事情。大師姐真的很可憐，就這麼默默地等待著一個很難等到的人。值得嗎？那麼，什麼是值得？什麼又是不值得呢？誰人能說得清楚。

“長庚，以後好好疼幽兒，師姐相信你們會有美好的未來。我們，我們來世再見！”

說完，何寧月悄然抹去臉上的淚花，轉身消失在密密的竹林間。

“師姐，珍重！”

“你也是！”

竹林回聲，清遠、悠揚，宛如西天燦爛的雲霞，雖然短暫，但卻令人難忘。

山澗有條小溪，春夏之際，流水潺潺。李長庚走下山時，那溪邊正坐著一位白衣少女，小巧而精緻的繡花鞋放在身邊，雪白的粉足浸沒在水中，柔軟的歌聲正從她的嘴中飄出：“二月裡來暖洋洋，雙雙燕子飛南方，燕子成雙又成對”。

等李長庚走到她身邊時，少女剛好轉過頭，衝著他嫣然一笑，“哥哥還記得這歌嗎？”

這丫頭心情好時，就喜歡唱這土調。

“好熟悉，應該是你以前很喜歡唱的吧？”

“是我家鄉杭州的小調，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就唱給你聽過。”

“月瞳，我什麼時候能記起以前的事情來？”

李長庚將少女摟抱入懷中，將她的一對粉足從水裡拿出，用衣袖擦乾後，替她穿上鞋子，嘴巴緊湊在她耳邊，低聲地問著。

“我也不清楚，等你渡過了這個劫數，應該就能記起來了吧。”

“等會收拾下，晚上我們一起去。”

“可是師父沒叫我也過去呀？”

“剛才遇到大師姐了，她要我把你也帶上，好像她是知道一點斷雲山的事的，只是她不願意對我細說。”

“哥哥，我們還是要感謝大師姐的，不然我也想不到去問師父，因為她還在閉關。”

兩人在溪流邊玩鬧了一會，眼看夕陽西下，該到了做飯時間了，李長庚一手抱著渾家，一手拎著幾條剛捉來的小魚，由山側向藥園飛去，路過一塊裸露的山石，他停了下來。

“怎麼了”

幽兒腳踩著山石，眼看著李長庚下到了岩石下面。

“幽兒，這裡有幾朵早開的曼陀羅花，我把它們收集起來，也許有用的。”

“你該不是要做蒙汗藥？”

已經被愛喚醒的林月瞳，作為郎中的妻子，當然知道曼陀羅花的作用。

“我以前應該跟你說過它很多的藥用吧，怎麼你就記住了這一點。”

“哼，這一點最驚駭世俗嘛，妾當然就記住了，還有清嗓候、助睡眠、治療風溼關節什麼的，妾早忘了，嘿嘿！”

這聲“妾”稱的，差點把李長庚骨頭都弄酥了，這撩人的小妖精！好在他採藥時，一向很專心。

“公主殿下，駙馬餓了。”

“知道了駙馬爺，快些把妾抱回家，容妾給駙馬爺做飯，嘻嘻！”

就這樣，幽兒手裡拿著曼陀羅花，李長庚一手抱著她，一手拎著魚兒回到了藥園。也不知道此去斷雲山需要多久，兩人很珍惜晚上僅存的時間，幽兒不讓李長庚進廚房，他也不願意閒著，自己跑到屋後的溪水邊清洗魚去了。

一頓飯吃完後，幽兒簡單收拾了一下，等兩人洗過澡，就合著身子摟抱在一起，靜靜地享受著歲月靜好，聽幽兒輕歌漫吟，聽她絮絮叨叨。偶爾李長庚猛地一動，便是一聲嬌吟，然後就是李長庚的哈哈大笑，最後以幽兒的一陣軟弱無力的粉拳結束。這個時候的蘭若幽，是真的無力，她整個的身心都任憑郎君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