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就衝到洞口，但佟柏兩兄弟卻猛然聽到半層開外那黑貓的一聲大吼，緊接著就聽到了幾人的哭嚎慘叫聲。條件反射地回頭一看，黑貓秒秒鐘已經解決掉了最下面的兩個人，緊接著又往上撲來。

只有半層樓高的距離，此時佟柏身後就緊跟著那最先逃上來的一男一女。見到黑仔追過來了，這一男一女已經嚇得呆愣在當場。佟柏是最鎮定的，要不了多久，黑仔就會衝到面前。這個時候就算他已經彎腰鑽入洞口，但在洞中那麼狹窄是無法使用瞬步的，或者說就算使用出瞬步，也只不過是分身向前一步再合體再分身向前一步，這樣做完全沒有必要，反而不如直接一人往前走快。但就算他再快，本不是度型的異能者，又怎麼可能快過黑仔。要是在洞中一半被黑仔追上……不管怎麼說，先逃進去要緊。

佟柏拉了那一男一女一把，然後率先彎腰鑽進了洞中。身後那一男一女很快反應過來也跟了進來。

“你快點啊！”急走了十幾步後，耳聽著外面已經沒有了慘叫聲，只鑽進洞中不足兩米的後排男女焦急地催促佟柏道。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怎的，他們覺得佟柏完全可以更快前進，卻像是刻意壓慢了步伐。甚至在他們開口催促後覺得佟柏幾乎停在了原地。偏偏這洞中太過狹窄，有佟柏在前面堵著，他們兩人也只能屈居其後。夾在中間的男子忍不住伸手推搡起了佟柏。誰知不推還好，這一推佟柏居然向前栽倒了下去。佟柏反應也是夠快，沒有直接摔個狗啃泥，而是及時用兩手撐住了地面，跪趴在了地上。然而，他不斷試圖重新站起來，卻沒能做到。這下可好了，佟柏這麼一堵，他們是真只能停在了原地，再無法向前。

“你快起來啊！起來啊！”一男一女儘量壓低了聲音不斷催促著，但那壓低的聲音卻淒厲無比。排在最後面的女人眼中已經含著淚，不斷扭頭看向身後，眼裡滿是恐慌。

“不要推，我衣服被勾住了。你們不要推了！”身後的兩人急於向前，不住地推搡著佟柏，反而使佟柏更難起身。而佟柏一面穩住身形抵抗著身後的推力，一面一手很是焦急地往身側伸去，抓撓著什麼。看起來佟柏也很著急，忍不住高聲喝道。

“吼！”

“啊！快往前啊！”

“吱！劃！絲啦！”

“快前進啊！啊！不要過來！救……”

雖然只堪堪可容一人彎腰透過的孔洞稍稍限制了一些身形更為健壯的黑仔的移動度，但它強行擠了進來，周身覆蓋的堅硬毛在同樣質量堅硬的植物金屬牆上擦出了刺耳的聲響，還是很快來到近前。

只是一回頭的瞬間，中間的男子回身去看，正好被迎面濺上了滿臉的溼熱，鼻孔中很快滲入猩甜的氣味。而他一雙驚恐的眼睛依然大睜著，眼前只剩下了女子無頭的身子還在不斷好似噴泉般向外噴灑血水。視線水平線上，男子驚恐的雙眼正好撞上了那雙在黑暗中更加閃閃光的恐怖雙瞳。

“唰！”在看到男子的瞬間，黑貓一爪子撓了過來。但有女子的屍身卡在中間，黑貓的爪子也只是在植物牆上撓出了一道不淺的痕跡。男子並沒能反應過來閃躲，但也沒有被這一擊抓到。

“噗通！”男子慢了幾秒，才想要逃跑，但失了力的雙腳無法支撐，仰面坐倒了下去。這時他猛地回頭一看，才現，身後竟然已經全無佟柏的蹤影。在幾乎已經沒有光亮的昏黑通道中，兩側的牆壁堅固而又整齊，根本沒有什麼支稜出來的藤蔓。佟柏根本就沒有被勾住衣角！

男子這一瞬間心中都來不及五味雜陳，他只是單純地意識到了，佟柏之所以好心拉了他們一把，讓他們跟進來，其實卻是為了在必要時刻犧牲了他們，用他們的屍體堵住這狹窄的通道。現在最後的女人已經死了，她的屍體確實卡住了黑仔。那女人是他來到盛會後開始交往的女友，末世後還能在一起的二人感情很深，但，這一刻男子也沒有餘力傷感了。他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雙腿還很軟，但他為了活下去，也是拼命地向前爬著，爬著不斷嘗試站起來跑，一次沒能站起來，爬著也要再向前幾步，再嘗試站起來……

男子已經滿臉淚水混合著先前被噴濺到的血水，也不知是因為傷心還是害怕而止不住淚水，看起來萬分悽慘。但他一邊不斷掙扎著向前，一邊謹記著除了已經無法控制的腳步聲，沒有再出一絲聲響。但他知道，黑仔已經瞄準了他，就算他不出聲響，黑仔也不會放過他了。他只希望，在黑仔追上他前，他可以逃出去。他還想活，他還想要逃出去啊！

黑仔之前已經吃光了半數猩紅喪屍的屍體，此刻能量充沛，沒有要去吃女人屍體的意圖。而它眼看著前面的目標漸漸逃遠，基於去追之下不斷用爪子和鋼牙撕扯著女子的屍體和旁邊的牆面。女子屍體碎裂後只落在地上堆起了小山，而牆壁確實堅固，在黑仔胡亂的抓撓下只是多出了數道或深或淺的口子，二者還是有些阻礙黑仔前進。主要還是狹窄的通道起到了作用吧。待黑仔把那女子的屍體撕得細碎，那些碎骨肉塊也再不能攔住它。

“絲啦！絲啦！”剛毛刮擦過牆壁的刺耳聲響沒多久就又在身後響起，因為洞中密不透風又狹窄，無數的迴音聲聲迴盪，越來越近，那聲音聽起來就好似地獄傳來的魔音。

男子不敢回頭去看，耳中聽到的，總以為黑仔已經就在身後，但還有希望。在被殺死之前，只要他還繼續向前。他已經經過了一道向上的臺階，一處平臺的平地部分，又一道向上的臺階，這裡又是一處平臺的平地部分。只要再向上兩道，甚至一道臺階，時間沒有經過多久，那些等級不高的植物系和金屬系異能者不可能建設這麼快。就快了！他很快就能衝出這該死的植物牆了！

這個男子並不是異能者，但在黑仔被女子屍體絆住的短暫幾十秒時間內，他本能的求生意志也激出了他體內的無限潛能。一道十五六階的臺階，他已經跟黑仔拉開了兩道臺階外加一處轉彎平臺的距離。在黑仔追來的同時，他還在瘋狂地向上飛奔。

然而，當男子摸著黑生生撞上一堵植物牆後，他愣住了。也許出口真的就在不遠處了，但唯一的洞口已經被堵死。他生的希望，最後的希望被徹底扼殺了。背靠著這扼殺了他最後希望的植物牆，男子頹然地滑落在地。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但再過不久，也許只是幾秒鐘，那黑暗中恐怕就會閃出兩道晶亮的寒冷光芒了吧。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死前的走馬燈沒有在眼前閃過，只是這幾秒鐘的時間突然變得漫長無比。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觸感卻越靈敏起來。耳邊一直都能聽到的刺耳迴音卻彷彿遠了些，更遠了些。但男子很清晰地感覺到背後的植物牆還在不斷向前，最終這植物牆會盡量將著洞口堵住更深吧，在黑仔到達之前。而他，被身後的植物牆推著，也在不由自主地不斷向前。只是幾秒鐘，恐怕也沒有再多了。

這一刻，他不怨佟柏，如果可以，佟柏確實是來下面救他們的。但事情展到了這一步，佟柏最先自保，就算利用了他和女友……呵，他們兩兄弟本就是這樣的人啊。對了，他們是兩兄弟。剛剛佟柏卡在那裡，張健早就逃出去了吧。等黑仔追了上來，犧牲了他和女友卡住黑仔，佟柏只要立即和張健合體就好了。而在兩兄弟其中一人衝出去後，就立即讓旁邊的異能者開始封鎖這處洞口。為的，也是攔下黑仔，為的，也是保住樓上整個盛輝更多的人命。原來是這樣。罷了，就算佟柏沒有利用他們，沒有拉他們一把，他們也早死在下面了。多了這幾分鐘？幾十秒？也還是要感謝他們兄弟二人吧。也許，如果黑仔真的沒有追上來，他們也會得救的。

眼前，黑暗中已經亮起了兩道光點。來了。

男子緩緩閉上了眼睛。眼前卻突然亮了起來。溫柔的光芒中，是女友微笑著的容顏。男子愣了一下，看到女子一手撫摸著小腹，那小腹竟微微凸起。然後，她看向了他，張開了雙手，等待給他一個擁抱。

“我來了。”男子最後微笑著低聲道。迫不及待想要問問女友，什麼時候現的？可知道是男是女？

她會回答他，“傻啊，現在哪裡會知道。而且，是男是女重要嗎？”

“不重要，當然不重要啊。男孩女孩我都喜歡。老婆，明天我跟公司請半天假，帶你去做個產檢吧。”男子在廚房中一邊燒菜，一邊興致勃勃地跟沙上吃著水果的女子說道。

“幹嘛請假？奶粉錢不用掙的咯！”女子柳眉一豎，緊接著懷疑道，“產檢也不需要這麼快去做吧，現在頂多也只能做例行檢查，幹嘛浪費這個錢。說，你是不是還是想先知道是男孩女孩，你想對我女兒做什麼？”

“是女兒啊？”男子只聽到了最後的半句，一想到是個跟妻子一樣美麗可愛的女娃，到時候給她穿上公主裙，繫上粉紅色的緞帶梳兩個蓬鬆的馬尾。呵呵，呵呵呵呵，男子忍不住傻笑起來。

女子聽著男子不自禁的傻笑，也跟著掛上了幸福的笑容，還是點了點頭，道“恩，那明天你帶我去檢查吧。好歹老孃的卡里還有幾萬塊，不差你多掙這半天的奶粉錢。”

如果，末世從來都沒有生，就好了。

不，如果沒有末世，他們兩個原本也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交集。但，如果，末世還是從來都沒有生就好了。這樣，即使她身邊的不是他，好歹她也會擁有同樣幸福的人生。而他的身旁，也還會有另外一個美麗可愛的妻子。雖然不是同樣的人，但好歹，他們都安好。

如果，末世從來都沒有生……

“不，不行了。”

“加油，堅持住！”

異能過度消耗，正在火填補預留洞口的植物系和金屬系異能者已經紛紛就要堅持不住。但他們知道自己不能停，只有靠著互相打氣，拼命掏空了自己身體裡最後的一絲異能來繼續作業。

早前救上來的三百人已經讓他們吩咐過繼續向上，早已沒在這裡了。而這些金屬系和植物系異能者身後不遠處，已經緊張地蓄勢待，隨時做好了與黑仔正面交鋒的準備。

剛剛從洞中逃出的佟柏就立在這兩者中間，但他此刻不一語，臉上也看不出表情是何意味。沒有人知道，包括他們兄弟二人自己。最後留在洞中，被他刻意利用的一男一女，應該已經死了。對他們，他二人心底裡可有絲毫歉疚，難過？

比起這一男一女，實際上，底層還有數百人沒能救出，他們暫時還活著，但最後……佟柏兩兄弟知，此刻在場的所有異能者都知道。對這幾百人的性命，他們的心中必然不好過。

這時，植物系和金屬系的異能者猛地停了手。

佟柏這才看向他們。他們臉上難掩驚恐地紛紛衝著他點著頭。這代表著，到頭了，不是洞已經徹底堵上，而是那一頭已經撞上了黑仔。

“多深？”佟柏皺紋問道。不妙，這才過了十幾秒啊！

“半，半層……多些。”這些異能者因為能量不多了，感覺有些遲鈍，此刻也不敢肯定道。

半層？佟柏一聽，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了。這真是最糟糕的境況。本來這些植物系和金屬系的異能者好不容易建起了快兩層樓的堅固牆體，卻因為還是讓黑仔搶先鑽進了預留的孔洞，現在卻成了一層半的植物牆都白費了。光憑這半層樓的植物牆又能攔住黑仔多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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