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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仙緣四渡

“好孩子,悟得真快!”我欣慰極了,然後忽然想到什麼,又懵然蹙眉道:“你方才說什麼來著?每個月的這幾日都輕易動不得法術?”

他揚起來白白嫩嫩圓圓潤潤的臉,眨著大眼道:“是的呀!記得先前很是嚴重,這幾日都下不來床呢。不過這一兩百年來慢慢好了些。不過自從前幾個月開始,竟然又有些嚴重了,真是奇怪。不過,我問過父君啦,他說沒事兒,慢慢調養就會痊癒了的!”

清兒笑得很輕鬆,可我卻心裡沉重起來。他說沒事兒,偏生他即便是發生再大的事也要說沒事兒的,恐怕也就只能騙騙清兒了!他在委羽山住著時,每個月都要消失一日,可第二日看不出什麼太大不妥來;前幾個月,說的應該就是他撞到我正要與那赤夷同歸於盡之時吧,他衝上來阻了我,三兩下法術就把那赤夷打退了,而我若是沒記錯的話,那日同今日一樣,都是月中十六……或許這就是又變嚴重的原因吧!

我腳步匆匆地往巍雲殿趕,清兒對我的急切很是莫名,拽著我的袖子顛著小短腿兒跟上來,路過殿門口時詫異道:“咦?門口那株漂亮的綠蘿花呢?”

我沒空思考這個問題,隨口道:“也許是長腿跑了。”

“長腿?”他好奇道,“按說宮裡的擺設之物都是些普通花草,沒有成仙,怎麼長腿呢?”

他這麼一說,我才乍然想起來,這綠蘿花不就是堇色麼?她跑哪裡去了?

“啊——”

正驚異間,巍雲殿裡頭忽然傳來一聲女子的叫喊,我神色一變,拉著清兒就奔了進去!

寢殿內,聆月君一身雪白的中衣,靠著床柱站立著,臉色冰寒,目光冷然。而剛被他甩出去的女子很是淒涼地趴在地上,正掙扎著要起來。

這個女子,同現下的我是一樣的樣貌,一樣的身材,一樣的裝束。可這等低劣的障眼法,又怎能逃過我的法眼?

我隨手捏了訣,

那女子就化作了原貌——正是我收下不久的徒弟,堇色。

聆月君看見我,竟彷彿放鬆了般露出了滿臉的疲憊,有些發白的唇色讓我看得,有些難受。

“你……”

“沒事。”他坐到床上,對我輕笑道,“方才那酒裡摻了些迷幻藥,我如今仙力不濟,你且施法幫我解一解。”

我見他玉色的面容逐漸透出的幾分異樣的暈紅,便猜到他說的迷幻藥約摸就是□了,心裡愈發憤怒,冷聲讓守在門外的仙官將堇色拉出去。

清兒含著眼淚奔到床前來,雙手趴到床上,癟著小嘴道:“父君,你沒事吧?”

他父君立時擺出一副頂天立地的樣子,動作如常地摸摸他的頭,道:“父君自然沒事。清兒乖,自己回去溫習功課。父君與孃親有事要談。”

他不滿地抬眼看了我倆,“什麼事啊,清兒也要談……”

倒也怪不得他不滿。近些日子,聆月君忙於政務,每每空閒下來就是拉著我逛來逛去,比之在委羽山,我倆陪他的時候都少了許多。也難怪他此刻要如此幽怨了。可我見聆月君裝得如此辛苦,只得狠心將清兒趕走了。

“清兒,你今日把波羅若金剛經背出來的話,孃親明日都陪你,如何?”

“真的?”他小臉亮了亮,然後又蹙眉,“可是,波羅若金剛經好長好難背呀……”

“朝雲,把小殿下帶回暢怡殿。”聆月發話,朝雲小仙婢不得不從,拉著不情不願的清兒出了門。

我則將房門一關,開始為聆月君施術逼毒。

用了不過半柱香時間,那毒就已經差不多全部逼出。我沒費什麼力氣,而他卻已是滿臉蒼白,額頭上都是豆大的汗滴,連呼吸都有些不穩。

“怎麼回事?”我欲將他扶著躺下,他卻順勢也將我拉在懷中一起躺下。

他連聲音都有些微弱,“風兒別擔心。那種藥分毫害不了我。”

“你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盯著他的眼睛,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清兒說你每月這幾日都不能動用法術?那先時那次遇到赤夷時卻為何還用動用仙力?還有,你這個宿疾是怎麼來的?”

“哦,風兒你是在會審我麼?”他揉揉我的腦袋,將我整個兒靠到他的身上。

“別想岔開話題。”我蒙在他的胸膛中,威脅性地抬頭一口咬到他的肩上。當然不過是作勢嚇嚇他罷了,哪裡還敢用力?

“唔……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事。我做太子時帶過許多次兵,打過許多回仗,跟魔君禺疆那次的絕戰更是九死一生,落下些宿疾在所難免。有陵光

帝君在,調養些日子就會痊癒的。那次遇到赤夷,的確是我疏忽了,本以為好得差不多了便不會再犯,所以出手便沒了顧忌。如今雖然嚴重了些,可再養個幾百年的,總能完全好的。”

“那下回有仗要打時,一定不要自己動手了,反正你手下那麼些人,也不能幹吃閒飯。我看那個豐頊神君應該也是打架的好手。”

“我知道了,風兒的話我能不聽麼?”他頓了頓,又道:“本來以為今日你是特意要與我……沒想到,竟然不是……”

“什麼?”我好奇道。

“沒什麼。”他立刻否認。

沒什麼?我明明聽到有什麼。我心裡暗想。

忽然想到清兒說他酒量很好,今日卻幾杯就倒了,難道……我猛然了悟道:“你……你不會是喝那酒時就知道里面有毒吧?那你為何還要喝?”

他很是懊悔,“是啊。今日看你這麼殷勤,我還以為是你特意放的呢!所以就喝了。”

“我?我特意放□?我瘋了不成?”

我不滿道,可這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對了,因為我的確做過這樣的事啊!一千年前,在九旭宮的時候……記得,貌似還得償所願了呢……

於是,某人笑了,我推開他從床上爬起來,決定一定要和堇色好好算這一筆賬!

她命中有劫,雖然我一直覺得是我害了她命苦,可事實上並不是我害的,而是她命中如此不是麼?如今我費了仙力讓她覺醒,修煉起來事半功倍,還煞費苦心地一路上都帶著她,她倒是好,竟然借我的手下□又變作我的樣子迷惑我的夫君?是可忍孰不可忍!

走到巍雲殿大廳,堇色正跪在那裡聽候發落。

“師父!”她撲過來,眼神悽楚,“對不起,我……我……真的只是想……”

“只是想什麼?”我站在她面前,冷冷道,“想與君上一度春宵?”

她聽到我從未有過的冷然聲音,也許心裡知道此番我是真的十分震怒,於是她止了哭,抬眼看我,眼中五分哀慼卻也有五分鎮定,倒不愧是當初的一境之主。

“師父,堇色知道堇色萬分對不起師父。當初師父救了堇色,堇色一直十分感激;後來師父又費勁心思讓我恢復了前幾世的記憶,助我修煉,堇色也十分感激。這些日子,堇色日日記著師父的大恩大德,愈發刻苦地修煉,可是,可是堇色卻逃不過自己的心魔啊!堇色日日提醒自己,必須忘記那些才能重現位列仙班,日日鞭策自己,必須注重於修行不想其他,可是,沒用啊!怎麼都沒用!怎麼都逃不過自己的心魔……它只是越種越深!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