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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仙緣四渡

這個事情就這樣在我心裡頭梗

著,我思來想去也只得得罪他了。我一慣曉得少羲也是個不甚計較的好魚兒,想來也不會太介意。

我在天天的袖兜裡晃晃悠悠地想著,剛想出個所以然來,卻不想這袖兜忽然停了下來。

我從袖口裡探出半個腦袋,正正看見天天前面棲著的一隻花花綠綠的蝴蝶魚。心裡不免感嘆一番,這錦蝶真是奇怪,明明知道自己與天天不對付,此番還特特闖到了天天的眼前,這不是找罵麼?

“啊,這不是水英嶺的美魚,錦蝶麼?呵呵,多日不見,錦蝶姑娘可好?”我聽見了天天的笑聲,頗有些陰陽怪氣。

那錦蝶似乎知道眼前的人形女孩子就是當日的天天小魚兒。是了,定然是聽天天十六哥說的了。她看著天天微笑道:“你無須得意,當日你讓你祖爺爺阻了十六與我的婚事,我本來還十分憤恨,現如今,我卻因禍得福。即使你現在是公主,也未必能動的了我了。”

看她那志得意滿的笑,顯見得,是有了比我們更為神奇也更為幸運的奇遇。

我甚為好奇,知道天天必然也想知道她的奇遇,便問了出來。

蝴蝶魚覷了我一眼,又去看天天,略顯得意道:“我錦蝶現在可是夜桑王上群芳閣裡最得寵的丫鬟,王上還說,要渡些修為給我讓我早些蛻為人型。你若是去王上的殿閣裡,就可以看見我了。”

她冷笑了幾聲,就直直地與天天擦身而過,目不斜視。

我愣了半晌,不解地問天天,“丫鬟能有什麼了不得?怎麼能與公主叫板呢?”

只聽得天天牙齒咬得咯蹦咯蹦響,道“她一點修為也沒有,竟然入了王上的群芳閣!”爾後又低著頭看我道:“你近日裡果然是隻顧著在水晶宮睡覺了。群芳閣名義上是爹爹的專屬丫鬟,實際上是水君的寵姬寵妾,以後八成都是要成為王上側夫人的。若是王上寵愛,自然比我這公主還能耐些。不過好在王上極是疼惜我,量她也不敢爬到本公主頭上去!”

我也點了回頭,心想這下可好,兩人的戰場從雲珊嶺搬到水晶宮來了。

爾後我又問了天天,這才得知,原來那日我們見錦蝶與她十六哥在一起行了那男女之事後,十六便謊稱錦蝶懷了孕,想要娶了他,然而卻不成想,雲家大媽只略微看了錦蝶一眼,就道:“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怎可能懷孕?”這下,兩人才覺悟到,那番珊瑚樹地下的糾纏,根本就什麼也不是。十六還嘟噥道:“我說怎麼跟人家說的感覺不一樣呢!”

天天說到這裡時哈哈大笑,全沒了龍王一直告知她的公主的風範。

那時天天便逮了機會跟

他祖爺爺說了,絕不能讓錦蝶入了雲家。須知,雲家現今的靠山就是天天公主了,自然得聽她的,故而錦蝶美魚便被攆出了雲家。想來錦蝶近日裡定然是鴻運當頭,竟然給她碰上了龍王。夜桑王上見得長得可愛又美麗,想必成個人形後更是個美人兒,便將她收入了水晶宮群芳閣裡。

我心想,夜桑王上其人,真是有遠見啊。

天天在大街上逛了半日,累的腰痠背痛了這才回了水晶宮。

回去後,我再一次加強了天天和錦蝶果然不對付的真理。因為,水晶宮裡迎接我倆的是黑了臉的王上以及最近被升格為公主隨侍的雲家大媽,當然還有一臉得意的笑等待看好戲的錦蝶。

顯見得,錦蝶在大街上遇上我倆,便回來給夜桑王上告密來了,必定是要讓天天受一番偷溜逛街的罰才算甘心。

天天驚慌不已,夜桑王上冷著臉開始訓斥:“我一再告訴你,既然回了水晶宮,就要有公主的做派,要將以前的那些個粗鄙的俗魚習慣全都改個透徹。你如今在幻都這樣晃一圈,到了宴席之日若是臣民們認出你就是當日街上的野丫頭,就我這幻海之王的面子往哪擱?即便你需要出去,也要帶上宮中侍衛,擺上相應的排場。就這樣一個人出去,成何體統?”

那廝越說越怒,我能感覺到天天在瑟瑟發抖,我也被他的大嗓門給吼悶了半晌。雖則我認為,這麼點小事兒實在不值得如此介意。但是我不是龍王,或許龍王的面子是無比重要的。

錦蝶卻乘勢加了把火,道:“君上,公主許是在水晶呆得膩了,這裡雖有錦衣玉食,但是畢竟不能同雲珊嶺那般可以放開膽子瘋玩樂……”

“你還想放開膽子瘋玩樂?你,你是我幻海的公主,由不得如此野性難改!今日不將你教訓好,你定要在幾日後的群仙的宴席上給我丟盡臉面!”接著手中光芒劃過,穩穩當當變成了根黑色透亮的粗鞭子來。

“今日,我就給你長長記性。”

我了悟到,這錦蝶必然是添油加醋地將天天以往在雲珊嶺的頑皮劣跡都統統說與了王上聽了,須知,水君每每問及天天過往的生活,天天都是一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的形容,將自己說成了個天生溫柔可愛的公主。此番定然是龍王大人覺得受了女兒的騙,抑鬱地緊,所以才大發雷霆。這拿了鞭子的王上跟那素日裡慈愛平和的王上真是判若兩人啊!同時我又了悟到老鱸魚那句“挫折使人進步”的哲言了,以前錦蝶與天天在口齒上可謂平分秋色,你來我往看不出誰更吃虧。但是現下,很明顯的,錦蝶那廝的口才真真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如今天天有難,我也沒那個心思多想這些個了悟之事,正想著如何幫助天天呢,卻看見雲家大媽不停地給天天使眼色,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看著一臉兇相的夜桑朝天天走來,我心裡也著實焦急,這時,我聽到天天怯怯小小的聲音——“爹爹,泡泡說是爹爹准許了我上了街的……”

我聽後,立刻會意,大聲道:“王上,是我想去街上,才騙了公主去的!”

我感覺到錦蝶怪異地看了我,雲家大媽也怪異地看了我。我則愈發坦然,又喊了一遍同樣的話。

其實這個道理也很簡單,天天與錦蝶之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番天天才認了親生父親就把他惹惱了,心裡定然難受得緊,我來頂這個罪,雖則要受些罰,卻也是物有所值。

結果,在雲家大媽對我以前經常“慫恿”天天闖禍的斑斑劣跡向夜桑逐一清點後,我很順遂地給天天立個典範公主的形象,自己則被夜桑捏在水裡,那句惡狠狠地“這等小魚兒,不如捏死了乾淨!“差點把我嚇得魂兒也沒了。當然,我的面上仍然極是淡定,對著他道:“你要捏就捏,以後早些找個好的與天天為伴就是。”

上天為證,我說的是肺腑之言。

少羲那廝老是跟我重複著“好好保護自己”的話,怕也是看出我這條小魚兒對自己這小生命極不看重的緣故。可我卻以為,我這個魚生觀是極好的,我這條泡泡小魚活了這麼些年,深覺自己這既沒有天天這種高貴身份又沒有少羲那種超常的能力的幻海普通小小魚兒,有了這等灑脫的想法才算過的快活,要不然日日裡光是擔心被小魚吞就要擔心的過早衰老。能在最後幫上天天一回,也不失為來魚生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