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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仙緣四渡

元瓠大人帶著我對那兩人各行了一禮,分別恭敬道:“王上。”“公主。”

我這才醒悟到,原來,原來這個女孩子就是,就是天天?

是了,因為她見了我,一臉欣喜,興沖沖地就跑過來,把我捧到了她的手中。呃,與我一同長大的天天,如今,已經成了我眼中的巨人。

“泡泡,你還是這麼小。”她看著我皺眉道,語中很是惋惜。

我聳聳魚尾巴,道:“你怎麼變得這麼大?還成了個人。”

“呵呵,是啊,”她的眼睛笑成了一個彎月,顯見得,心裡對這副新形貌極是滿意。又眨了幾下眼睛沉思一會兒道

:“嗯,當我爹告訴我我的身世時,我開始都不敢相信呢。後來被破出了真身,又變成了人形,我這才知道,原來我竟然是幻海的公主。”

我見她開心,心裡也愈發高興起來。樂呵呵道:“天天,你現在這樣真是好看。”

“真的嗎?”天天眼睛一亮,站起來轉了一圈,“我以前就說要頭髮綁辮子,本來以為還要等許多年呢,沒想到這麼快就實現了,真好!”

我正想說她的辮子現在綁得就很是好看,比我見過的美人魚圖畫還好看時,看見那夜桑王上走了過來。

承然,我終於明白了以前聽人說的,神仙是極難衰老的,這句話是多麼的恰如其分。照元穎的故事來說,這夜桑龍王怎麼說也有十萬歲了,但是頭髮烏黑亮澤很有營養,臉色明亮光滑沒一絲元瓠大人那般的褶子。五官和身材麼,比雲翟還要年輕貌美。但我沒甚見識,想象不出像什麼,依據我當初的想象,水母故事裡男主角的身形就是這般模樣的。

他走近了天天,甚慈愛道:“你暫且與你的夥伴在此處歇息玩耍,過幾日我便與你辦一次酒席,讓四海八荒的神仙們都知道你這位公主的存在。”

我聽見天天甜甜地應了是,接著又拽了他父親的一角,撒嬌道:“爹,你把泡泡也變得跟我一樣吧!她現在這麼小,怎麼跟我玩耍呢?”

我以為,天天這廝,把以前對雲家大媽的嬌嗔勁兒提高了幾倍不止。

夜桑君憐愛得撫了一撫天天的發,只略略看了我一眼,又回過頭去對天天道:“她不過是普通的幾歲小小魚兒,若要化為人形須得耗費上數成修為,著實不值。你暫且與她說說話權當解悶,明日我與你重新尋幾個與你身份更為相當的夥伴來。”

天天對我撇撇嘴,便把她父親送出了門。

待她又坐到我跟前來,我只得將她呆望著——此刻我只有她半根手指那麼長,唔,委實是不能和以前一樣時時處處一起玩耍了。可是我倒也不覺得怎樣,她爹說給她找新夥伴,那天天也就不會寂寞。

卻不成想,天天皺了眉一副愁思兼歉意的形容,道:“泡泡,你,你會不會怪我呢?”

我傻了半晌,道:“何事怪你?”

她悠悠嘆了口氣,道:“你我從小一同長大,情同姐妹。可現如今,我,我,”

她咬了嘴唇“我”了半天,我耐了性子等待下文。

“我是幻海的公主,你卻仍是以前的小小魚兒……你,你會不喜歡我了麼?”

我看著她期期艾艾的眼神,心裡卻頗為疑惑。我們身份如此懸殊,自是不能同以往一樣

了,但是我這魚一向很看得開,不管身份如何,這幾年的情誼總是在的。況且此事本就不復雜,我根本不會因她是公主而對她有什麼改變。她怎麼就能聯想到我會不喜歡她?

我掂量半晌,道:“天天,我們是朋友,這不是你說的麼?你是小小魚兒時,與我是朋友,如今是公主,同樣與我是朋友啊!”

我笑眯眯將她望著,她終於舒展了眉角,也樂呵呵將我看著。

她給我看了許多她爹賜給她的稀奇玩意兒,又展示了她衣櫃裡層層疊疊的綾羅綢緞,最後把我捧到她的床上,讓我享受了一下公主床的舒適。

幾天裡,我倆都一直待在了宮室裡面沒出門,夜桑王上近日裡似乎很是忙碌,愣是抽不出空來看他的寶貝女兒,之前所說的新夥伴也緩了下來,於是,天天只得甚悲催地與我說話解悶。

有一次,我倆談到了辭幽,她說她只見過一次,長的很是美麗,可是一想到她殺了自己的孃親又忍不住地害怕。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樣,我只得又寬慰了半晌才算完。

這廂我驚異這辭幽是個如何形貌的人時,那邊王后竟然不請自到,自發自地來看望天天公主。

她只初初看了我一眼,估摸著見我是個不起眼的角色,遂轉了目光,與天天說話。我也只初初看了她一眼,見其比之元瓠大人的夫人還要美上許多之外,也無甚新意,便也不再看她只乖乖地睡我的覺。然則我確確是不敢真的睡著的,想著暗中須得注意著點,若這美貌的王后想要對天天做出什麼不和諧的行止來,定要去給夜桑王上通風報信。

然則,人類的世界於做久了魚兒的我果然太過艱深了些。她倆這番談話和諧地可以讓我以為辭幽才是天天的親生母親了。

只聽得辭幽王后面含和藹微笑,行止間雍容得體,優雅端儀,柔了嗓子道:“天天啊,這些年來讓你受了些苦,這廂既然回了宮,你就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我和王上定然會好好疼你。”

天天見她這副形貌,初始的害怕也消弭了些,只乖巧地答了是。

而後辭幽走近了天天,見其身子往後瑟縮了一小步,微笑道:“你莫要對我有偏見。當年你親孃那件事,並不是王上對你說的那般簡單。不過不管如何,你娘是誤傷在我的劍下,我也不會抵賴。”說起這陳年往事,那辭幽眼神虛空,神情間略帶了幾許愧疚,眼角里亮亮的似要淌下幾滴淚來。

她拿了手絹,細細弒了拭眼角,續道:“你娘是個溫婉的好女子,甚得你爹之意,只是,只是,你孃的面容卻與一個妖孽一模一樣。當日,我就是把她

誤以為是那妖孽,才,才不小心誤下了劍……”

她開始不停地抹淚,天天看不過去,慌亂回道:“娘娘不必如此。天天,天天只是不知實情,所以,所以才對娘娘有些害怕。”

說著還手忙腳亂地給她遞了帕子。

那辭幽哭泣了一會兒,又道:“王上因為這件事,已經對我懲罰過了。我亦甚為後悔,讓你這孩子早早地就沒了孃親,還流落在外……”

她又開始哽咽地說不出話了,天天急急地又給她遞了帕子,似乎沒看見她手上已經被她塞滿了帕子。

正當我甚為不耐時,她終於又開始續道:“怪只怪,那妖孽太過狠毒又詭計多端。當年,王上還是三殿下之時,就被她糾纏地沒法兒,帶她來了水晶宮裡,她想要成為殿下的妃子,殿下不允,又因她意欲偷我的晗光靈玦而重罰了她,將她攆出了宮。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麼了結了,誰曾想,那妖孽竟附到了你孃親的身上,我以為,我以為,是那妖孽重新又要來糾纏殿下,所以才,所以才……天天,你能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