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嗎？”

離開議事廳，劉光諸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來到了探河老祖的小院中，這一個月來的商量會議都是在他的提議下進行的。

剛進到內堂的劉光諸簡單地行了個禮，便說道：“如老祖所料，大部分人都愚不可及，看不清形勢，也不願去看清楚。”

“既是如此，那你為何還要堅持？他們只是依附在協會屋簷下的小鳥而已，你才是總會指派的會長，總會在意的是你的態度，而不是他們。沒有了他們，但你的供奉依舊沒變，甚至更高的話，總會對你的態度也會變得更好。”探河老祖淡淡地說道，言語中透露出一種讓劉光諸壯士割腕的提議。

他也在讓劉光諸想清楚，總會根本就不管其他分會有多少長老，跟誰合作，他們只在意每年的供奉，每年提上來的改良丹方，而這一切，都是分會長在統籌的，總會只需要管理好分會長就行了。

可偏偏劉光諸這傻大個，這些年愣是把自己的權力下放，本來隸屬自己管理的丹方，全都公平分給了其他長老，甚至連煉出來的藥丹也只是按正常的比例抽成，一開始簡直把陳明悟氣得半死。還美其名說是為了增加凝聚力，方便以後管理。

這倒是沒看出什麼效果來，長老按時交錢，無非是因為在協會的屋簷之下，而非劉光諸的，他們若是不交錢，理虧的是他們，到時候吃虧的也是他們，自然也不會拖欠，但也不會多給。

以九嶺這麼一座藥草大城來講，協會的會長混得還不如一個長老，的確是非常失敗了。

總會的人自然看得到這種情況，但他們從來不管，因為那是劉光諸自己的事，他若不行，就滾蛋，會有下一個人來接任。不過只要交上去的錢還滿意，總會也不會著急撤掉他的位置。

不過他這麼做，的確有好處。

不像其他城池的分會那樣，有那麼多的勾心鬥角，集權之下必然有謀位之人，這些年，劉光諸在九嶺這裡坐得倒是挺舒服的。

但現在，考驗他的時候來了，若像以前那樣，協會的資源很快就會被商會搶佔，到時候錢交不上去，他的位置就不保了。位置不保倒是其次，他本就打算養老的，但陳明悟呢？他也得跟著一起受罰。

與劉光諸相比，陳明悟可沒那麼清心寡慾，雖也不是什麼貪婪之輩，但讓他如此窩囊地離開，也的確會不甘。

看著陳明悟跟了他這麼多年，替他分擔了那麼多事，若因為自己的連累了他，劉光諸心底也的確非常愧疚。

這便是探河老祖說動他的原因。

“老祖你有多少把握？”

“這事不需要把握，你若堅持下去，必敗無疑。”

把握這詞是給那些還有機會的人創造的，而劉光諸，沒有機會。

對此，劉光諸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聽老祖安排。”

聽到這個答案，探河老祖微微頷，然後道：“陳明悟你應該能說服，邱志明他們四個就算了，即便答應了，其心必異。至於其他長老，你能拉攏的便拉攏吧！到時候跟法千藝談的時候，也多點資本。”

劉光諸也點了點頭。

很快便找到了陳明悟。

這段時間，探河老祖一直都是與劉光諸秘密交流，親密如陳明悟，也不知道當中的細節。直到現在，劉光諸才跟他開門見山說清楚。

聽到實情後，陳明悟的眉頭反而舒展了不少。

“我覺得老祖的決定是對的。”

他說道：“法千藝蓄謀已久，即便能拉攏附近城池的藥農散戶，終究不是長久之策。況且商會的管理比我們更好。我已經確認了，丁元春不僅沒有施壓，反而頻頻一起出入，關係很好。再看看我們這邊，幾個長老都已經自亂陣腳。”

劉光諸點了點頭：“藥草只是小問題，若是市場打不開，他們要藥材也無用。商會憑藉拓氣丹拉開了區域市場的份額，目的是實行其他藥草丹藥的壟斷。以前以商會的那一點地的確沒辦法做到，但他利用了老祖，對陳燕兩家造成了威懾，丁朱兩家也不敢亂動，更讓我們白白浪費了半年時間，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拉攏周圍城池的藥農。這麼大的佈局，他法千藝竟然在我們眼皮底下佈置好，只能怪我們自己太不長眼了。”

陳明悟的眼中閃過一絲絲悲涼，淡淡地說道：“不過以將敗之態來跟法千藝談，會不會被壓得太低了呢？”

劉光諸無奈道：“一成半還是給了老祖的面子，若再拖下去，有人做出蠢事的話，可能就不一定了。”

陳明悟立馬明白他的意思，連忙說道：“那我儘快跟其他長老談一下。”

說完，他又疑惑地問道：“探河老祖向來不管協會之事，我聽說傲雲城的龍會長曾今用一萬枚高階靈石想讓他出手幫忙，都沒答應。怎麼這次會為了協會，替我們壓低抽成呢？”

劉光諸看了看他，若有其事地說道：“還記得一個多月前，老祖炸燬了我們一間練功房的事情嗎？”

陳明悟點了點頭，當時還是他的弟子負責清理現場的。

“我向當時在場的學徒打聽過，當時是由一陣雷法引起的爆炸，而老祖可是元師，他哪來的雷法屬性？”

劉光諸提出了一個小小疑問，再接著說道：“後來我又派人打探，得知他在外面客棧開了一間上房，而在此期間，有個人兩次來找他。你猜猜，找他的人是誰？”

陳明悟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自顧自地分析著：“是商會的人？法千藝派人賄賂老祖？老祖這些年開始在研究符法，對方可能是用符法來賄賂，而且還是高等級的雷屬性符法，對不對？”

劉光諸倒也沒有否認他的這個猜想：“那個人是剛回來九嶺的葉十七。”

“葉十七？”

聽到這個名字，陳明悟顯得比較驚訝：“不對，商會要是想賄賂老祖，怎麼會派這個人呢？”

劉光諸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說道：“這就讓你自己猜去了，反正我是猜不到。”

接著又道：“你不覺得自從這個人出現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在圍繞著他在生變化嗎？先是靈氣衰竭，然後他莫名出現，推行他所謂的五行種植法；之後商會又是藉著他失蹤的事情擺出強硬的態度，愣是吊足了我們半年；現在他回來，事情就變得更加糟糕了。”

這番話讓陳明悟啞語，的確，九嶺的變化就在這大半年時間，就在他出現之後。若說這一切是巧合，怎麼也不能讓人信服。

“你覺得，是法千藝一早就謀劃出這些事嗎？這個人也是他安排好的？”

“我不知道，但他偏偏又是五行老祖的傳人，你不覺得很可疑嗎？明明從未聽說過老祖有把五行藥典傳出去過，那法千藝是如何知道的？如果他是提前知道的，那他又為何挑這個時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