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飯菜這麼香，莫不是裡面放大眼課了吧？”

他不止一次地聽人說過，有些飯店做的菜之所以讓人慾罷不能，是因為老闆偷偷地往菜里加大眼課。之前一直在這家店吃飯，從來沒覺得有多好吃，怎麼今天出奇地香？

他越想越覺得可疑，遂抬頭看了一眼老闆。

此時店裡吃飯的就海晨一個人，老闆剛才一直坐在冰櫃前面的椅子上呆。聽到勺子掉落，老闆下意識地看了看海晨，然後又將目光轉向了別處。店內的一切都很自然。

但是在海晨看來，剛才老闆一直在盯著他看。而當他抬頭看老闆時，老闆因為心虛故意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此時從後廚走出一個二十左右的小夥子，頭戴一頂白色那個啥，嘰裡咕嚕地和老闆說著海晨聽不懂的話。

“這麼小的小孩能做出這麼好吃的飯菜？不可能！肯定是放了大眼課了！”

再要份別的，還是出去上別的地方吃？海晨掏出中南海來，想抽一支思索一下對策。他剛要點著，忽然想起三天後就要體檢，怕抽菸對體檢有影響，他硬生生地又將煙收了起來。

“老闆，結賬！”

海晨鬱悶地付了錢。

本來不打算打包的他，見老闆要將大半盤爽口噴香的炒飯和紅潤彈性的牛肉端走，猶豫了一下，說道：“幫我打包吧！”

出了門，走在回寢室的路上，海晨冷靜了下來。

他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非常滑稽可笑——一個在學校裡開了好幾年的拉麵館，怎麼可能在食物中放大眼課？就算放了，他吃上了癮，成了這家麵館的回頭客，他一個窮逼學生，一頓才能吃多少錢？他那點飯錢都不夠人家買大眼課的。

其實導致他出現這種荒誕想法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他以前僅僅是不能安心看書，現在卻連吃飯都受影響。有時他明知自己多慮，明知自己沒必要這樣做或那樣做，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臥槽！趕緊考完吧！我快受不了了！”海晨使勁錘著自己的腦袋道。

海晨回到了空蕩蕩的寢室，黑洞洞的樓道和水房讓他有些害怕。他快洗漱一番，早早爬上了床。為了防止第二天早晨睡過頭，海晨用自己的諾基亞手機定了鬧鐘，放在枕頭右邊；把老大江曉哲的鬧鐘拿過來放在枕頭左邊；把孫旭堯的帶定時功能的電子錶也拿了過來，放在了書架上。三個鬧鈴的時間各相差兩分鐘，確保他能按時起床。

東北的冬夜寒冷而又寂靜，偌大的校園裡連個人影也看不見。一輛計程車的轟鳴聲劃破校園的寂靜，車燈的光亮將光禿禿的樹影對映到寢室的屋頂上。幾秒鐘後，隨著計程車的遠去，寢室又恢復了黑暗與寂靜。

別看海晨早早地躺下，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一會兒面朝牆睡，一會兒四仰八叉地躺著；一會兒清清嗓子咽咽口水，一會兒撓撓頭摳摳鼻子。也不知過了多久，按耐不住的他終於拿起了手機去看時間——從躺下到現在他已經摺騰了快一個小時了。

不看時間則已，看了以後他更睡不著了。焦躁中的他忽然想到了幾個月前從心理老師李奕桐那裡討來的用來緩解壓力的秘笈——深呼吸。於是他趕緊調整狀態，開始按照李老師教的要領一遍遍地進行。

黑暗中，海晨像修煉內功一樣調整著自己的氣息。每一次，他吸氣都吸到自己的胸廓不能再擴張為止，然後再以極其緩慢的度將氣體撥出，直到肺裡的氣體全部撥出為止，同時努力想象自己正處於某個靜謐的場所，有時是風光旖旎的海灘，有時是夏日裡涼風習習的林蔭大道

終於，在他反覆試過n遍、感覺自己的大腦有些缺氧的時候，暈暈乎乎地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海晨是自然醒的。

他抬手一看手錶，六點多，距離第一個鬧鐘響還有十幾分鍾。睡不著覺的他將鬧鐘全部摁掉，洗漱完畢後在寢室邊吃早點邊看了會兒書，然後收拾好東西出了門。

上午九點到十一點考行測，下午兩點到四點半考申論，海晨所在的考場是林大某教學樓二樓的o大教室。

他到達考場樓下的時候，剛剛上午八點多，門口一個人沒有，教學樓還沒有開門。於是他蹲在門口的大理石臺階上，冒著嚴寒又翻開了那本厚厚的行測書，做著考前的最後衝刺。

漸漸地，教學樓門口的考生越來越多。

海晨放眼望去，清一色的男生，有幾個男生還是家長開車送過來的。海晨掃了一眼接送的車輛，清一色的東江本地車牌，其中有幾輛還是賓士、奧迪級別的豪車。

海晨不由地感嘆：“真有錢啊！”

正在這時，教學樓的門開了。

海晨轉身一看，門口站著幾名身著綠色軍大衣的人，其中一個掛著少校銜的，正是當初面試他的王處長。

考生開始入場。

海晨夾在人群中緩慢前進。當他路過王處長身邊時，想和他打個招呼，可是王處長正在和一名中校興致勃勃地交談，根本沒往海晨這邊瞅，他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海晨上下打量了王處長一番，只見他腳穿一雙鋥亮的o款軍官棉皮鞋，身穿一件雙排扣的綠色o款軍官呢子大衣，脖子裡圍著一條橄欖綠色的圍巾，頭戴一頂軍官棉帽，帽子上的桃形武警警徽閃著熠熠的光彩。旁邊的中校和他一樣的穿戴。交談中的兩名警官都戴著黑色的皮手套，顯得非常得高貴。不同的是王處長手裡還拎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正興高采烈地說著什麼，而中校則倒揹著雙手，仰起頭眯著眼睛，身體左右微微搖擺著，微笑著頻頻點頭。海晨羨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海晨誓，這是他有生以來參加過的規格、檔次最高的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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