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在一旁默默的鋤地，更加插不上話了。

“轟隆——”

一道驚雷再一次閃來，村莊裡的人已經習慣了打雷的暴躁聲。

一些婦孺無驚恐地看向窗外，洶湧的水鄉河和流大漲，如同奔騰的駿馬一樣，從上到下飛的奔流過去。

水鄉河下游雖然有波城湖，經過江南波城，就會流入大海，但是堤壩的作用，就是攔截洪水作亂時，控制不住流的滾滾波濤，迅淹沒周圍的村莊。

因為河道是有一定的寬度和深度的，若是風平浪靜時還好，若是波濤洶湧時，河道控制不住水流的流，周圍的村莊便會遭殃。

從雞鳴開始，一聲驚雷震醒了許多人，大雨便不要錢的往下流。

如今已經下了大半日了，不僅沒有要停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

渾濁的江水漸漸地溢位河道，有一些靠近岸邊的村民，驚恐地看到渾濁的河水蔓延到自家的臺階下面。

“老天爺，要是大雨再下一會兒，我們的房子都要被淹了！”

因為頭花白的老人，靠坐在房間門口，看著被大水沖刷乾淨的臺階，心裡隱隱的慌。

旁邊的孫女扎著兩個小辮子，依偎到爺爺的身旁“爺爺，我們的房子要被淹了的話，我們會死嗎？”

小女孩天真無邪的說著，她還不懂事。

頭花白的老人嘆了一口氣，指了指東邊那些越來越遠了小黑點“那是官老爺派來的人，他帶領了大夥兒一起挖溝渠！水鄉河的河水，就會流到金鈺河，我們就不會被淹了。”

小女孩兒咬了咬白嫩的短手指，卻滿臉不解“爺爺，水鄉河不能流出水嗎？為什麼要去金鈺河流水？”

白頭的老人明白孫女的意思，他雖然知道孫女聽不懂，但還是和孫女解釋“不是的，水鄉河東邊，還有一個波城湖，那邊水道蜿蜒，還住著許多人家。金鈺河卻不一樣，那裡下游的支道直大海，水流到了那裡，就暢通了。”

“原來是這樣，爺爺，什麼是大海呀？”

小女孩繼續來生奶氣的追問著，她從出生起，還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從來沒見過大海。

老人疼惜地看著眼前的小孫女，眼裡露出悵惘的神色“大海啊，爺爺只見過一次，還是年輕的時候，想和外面的人學著做生意。”

“爺爺，你為什麼要出去做生意？”

小女孩滿頭疑問，竟然覺得自己不會害怕外面的大雨和打雷聲了，只想聽爺爺說話。

“呵呵。”老人笑了一下，露出了眼角的褶子，又開口解釋“因為，我們這裡太窮了。江南城裡繁華，江南波城，也是魚米之鄉，唯獨我們這裡，地形崎嶇，也沒人做生意，平時能種點糧食，打了一些水產，養活自己就算了。”

“一旦遇到了天災，沒有糧食吃，大家就只能餓肚子了。當時被餓得實在沒辦法了，上頭的前梁又一直不撥下來，爺爺呀，就和村子裡的一些年輕人，一起跑到了江南波城，一路上餓的乞討，終於到了那個地方。”

白頭的老爺爺眼裡露出嚮往暢懷的神色。

“那可真是個好地方，漁船到處都是，打撈的鯉魚足足有五斤重，還有個二十多斤重的，魚肉肥美，一口魚湯都能鮮的人掉了舌頭。在往東邊去，那邊還有更大的漁船，打撈出來的東西，居然還有螃蟹，龍蝦，還有五彩斑斕的貝殼……”

小女孩兒越聽越出神，忍不住開口問道“爺爺，那你怎麼沒留在那裡，回到了村子裡？”

頭花白的老人嘆了一口氣“家裡人都在這裡，誰想往外跑？要不是實在吃不上飯了，大家都不想離開祖地。更何況外頭也不是那麼好待的，人家看你是外地人，也會欺負你，許多說話生活的方式，都不一樣。大家賺了一點錢，帶回了一些吃的，都又回來了。”

小女孩懵懂無知的點了點頭，她也不知道自己聽沒聽懂，看到了爺爺情緒有些失落，拍了拍胸脯，立下了豪言壯語“爺爺，等我以後長大了，我也要去這麼遠的地方，給你帶回去多好吃的！”

“哎，爺爺等著丫丫給我帶好吃的。”

頭花白的老人，看到遠處那些掛著溝渠的勞動力，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要是洪水還是不落，他就要死前最後一口氣，將丫丫送給那個當差的，讓他們把丫丫帶出去。

他這個老頭子就死在自己的家裡。

哪也不去。

“嗨呦！嗨呦！”

“嗨呦！嗨呦！”

兩方都在不斷的喊著號子，天色一直陰暗不明，小遙感覺的雨水越下越大，她走路的時候，鞋子真的陷入泥地裡，褲腿已經全部溼透了。

她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三餐都非常的正常吃，現在卻餓得前胸貼後背，手臂震得麻，已經抬不起鋤頭了。

她敢斷定，現在按照現實生活的時間來算的話，絕對有下午四五點了。

真是不敢相信，從她得了胃癌之後，就很難吃下去東西，所以來到這個世界，才會格外的注重三餐飲食，沒想到，這一天卻從早上起來，一直到下午，都沒有吃過一口東西。

“還好嗎？”

趙司南一直注意著小遙的動作，怕她支撐不住，出了些意外，沒想到這個嬌聲嬌氣的女孩，居然真的憑藉著一股執拗，在雨水裡和他們一起挖土，沒叫過一聲苦。

別說他了，周圍那些村民已經知道小遙是他的妻子，一個養在大戶人家的嬌小姐，居然也捨棄面子，陷在泥地裡和他們一起賣命的幹活。

村民們不由得更有幹勁了，生怕被女孩兒比了下去，又覺得這個女孩子真是值得敬佩。

小遙擦了擦滿是泥土的花臉，已經累得不想說話了，她的絲溼漉漉的掛在耳朵後面，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

趙司南知道小遙堅持，也不勸她了。

“轟隆——”

“嘩啦嘩啦——”

雷雨交加，天色漸漸的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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