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

她以為自己已經掌握了一切，但其實卻完全被彭峻矇在鼓裡，被他耍的團團轉，像個傻子一樣，做了那麼多沒有用的事情。

她還讓虞姨專程去皇宮，專程去告訴了楚王要提防馮小田和吳越兩家人。是啊，確實該提防，不過提防了他們又有什麼用，他們根本不是這件事的主謀。

他們手裡根本沒有軍隊啊。

楚王真正該提防的，是手握重兵，並且離京都幾乎唇齒距離的彭家軍……

墨染覺得一陣心累，腳下好像灌了鉛，明明城門就在咫尺，卻根本抬不起腿，不敢進去了。

她根本沒有勇氣去看那城中現在是什麼景象。

墨凌風就站在她身邊，靜默的看了她半晌，才道“不進去？”他看的出來，墨染現在心裡很糾結，也很痛苦，不過這在他以為卻根本不算什麼。

所以小染果然還是個孩子，還需要經歷很多事情，經歷很多磨練。

面對這些……他其實想跟墨染說，即便全城的百姓都因此遭了秧，被彭峻殺死，血流成河，那也不是她的錯。

她若是真的想做點什麼，只需找一個好的時機，將那彭峻的人頭砍下來，祭那些因為彭峻，因為彭峻手中爪牙死去的百姓即可。

不過他說這話之前，眼前突然看見了紫漣麒小的時候，那個笑靨如花的模樣。不知為什麼，一下子就開不了口了。

或許，他得改變一下自己的形似作風，言行舉止，畢竟他現在面對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女兒。先她是自己的女兒，其次她還只是個孩子。

他不能用自己經歷了幾十年風雨的資歷來要求她現在就做的跟他一樣。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墨染聽了墨凌風的話，卻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許久，才道“爹爹，我能進去嗎？城中百姓遭殃全是因為我，我不知道楚王現在怎麼樣了。都怪我給他們說了錯誤的訊息，不然他們就……”

“不然楚王就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將被攻擊。”墨凌風直言道“你至少告訴了他要提防馮小田和吳越。他是大楚的王，從坐在那王位的一刻開始，就已經做好了承受這些事情的覺悟，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墨染被墨凌風的話打斷的有些啞然。

雖然他這麼說也有道理，但……“爹爹，但我之前還把這些事都告訴了彭峻。”

“如果當時你知道他是主謀，你會告訴他麼？”墨凌風問，遂即不等墨染回答，已經再次開口道“你做了你該做的，你不是神，無法十全十美，面面俱到。你來京都是為了調查蕭琮的死因，而不是為楚王找出亂臣賊子，那是朝廷內部的事，你本就不該插手。”

“爹爹……”不管怎麼說，爹爹都把事情摘的太清楚，清楚地讓人覺得涼風陣陣。

果然，這就是她的爹爹墨凌風啊。根本不會在意外人的生死，只要自己在乎的人能安全就行了。

他能對自己說這麼多，其實就是在安慰自己吧。用他自己的想法，在安慰自己。

墨染的嘴角緩緩揚了起來，露出一抹好似晨光般溫暖的笑，道“恩啊，我知道了，謝謝爹爹。”

墨凌風大概是沒有想到墨染會突然對自己說這種話，那冷冽的側臉似乎僵硬了一下，看也沒看墨染，目視前方的道“你是我女兒，所以不必謝。”

墨染終於忍不住笑了出聲，心情也因為自己這個奇葩爹爹而好轉。——是啊，雖然事情展到現在不是她想看到的，也不是任何人想看到的，但事情已經這樣了，在自我埋怨有什麼用呢。

還不如想想怎麼解決更實際。

而且即便她不出現，早晚彭峻也會行動。他已經預謀了多年，所以不會輕易被任何人打斷破壞，就像是那個時候蕭琮現了他想造反的事情，然後被殺人滅口一樣。

彭峻真是狠心啊，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所謂的權利，不惜殺掉琮琮，然後還想著用這件事借題揮，嫁禍給龐家兄弟，並將小瓊娶到了自己府上。

他的如意算盤打的是真好，只可惜所有人都被他矇在鼓裡，只可惜，可惜了琮琮，更可惜了小瓊。她的一生就這麼耽誤在了一個殺死自己哥哥，還起兵造反的亂臣賊子上面。

墨染袖中的拳頭攥了攥，對墨凌風道“爹爹，我們進城吧。我想親手殺掉彭峻，就算不能挽回什麼，不能讓城中已經死掉的百姓復活，我也得把彭峻殺了，至少能讓還活著的人，繼續活下去。”

墨凌風偏頭看了墨染一眼，淡淡的道“恩。”果然是他的女兒。

兩個人施展輕功，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城。

和想象中差不多，京都已經被屠殺的慘不忍睹，鮮血染紅了視線，屍橫遍野。每條街都經歷了惡戰，看著裝應該是大楚宮內的禁軍和彭峻的彭家軍的廝殺。

墨凌風道“彭峻手中的兵力不是全部，還有一部分在他父親手中。”

墨染點頭道“所以這裡面還有彭峻爹爹的手下，他們應該也站在楚王那邊吧，在阻止彭峻的瘋狂舉動。”

墨凌風道“沒有統領，也是螳臂當車。彭峻將他父親軟禁了。”

墨染心臟微沉，臉上卻露出了笑容，笑容帶著苦澀，道“意料之中。就算再怎麼心狠手辣，也不能真的對自己家裡人下手啊。”

墨凌風道“只要殺死彭峻，其餘事情就迎刃而解。”

“現在的問題是彭峻跑哪去了。不在軍營，或許已經到了皇宮裡面？”墨染施展輕功在京都四處搜尋，始終沒找到彭峻的蹤跡。

墨凌風突然在一處房頂上站住。

墨染餘光瞥見墨凌風停了腳步，也趕緊停了下來，疑惑道“爹爹……怎麼了？”

墨凌風的視線在一處跟其他府邸一般殘破的府邸方向停下。

墨染循著墨凌風那方向看去，幾乎是瞬間，雙腿一軟，只覺得眼前黑，人好險沒從房頂上直接滾落下去。

墨凌風眼疾手快的將她扶住，卻沒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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