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出殯(第1/3頁)

作品:《又是春風輕輕吹

兩個人都沒理他。

這種場合,如此莊重肅穆,怎麼能信馬由韁,滿嘴跑火車呢?

老成點好。

西裝見沒有人搭他的這句問話,訕笑著,也不再說了。

本來也是,都是一個村子的,無事還是不要對著別人家的女眷指指點點,免生是非。

特別是還未嫁人的姑娘家,更是忌諱這些。

她們,不像那些已經開過懷的婦女老孃們,葷的素的玩笑都可以開一開。

唐若吃飽了,她俯身把碗放回洗碗盆裡,這個時候,過來吃早餐的人更多了,她趕緊走到一邊,給這些來幫忙的本村的叔叔伯伯嬸嬸阿姨們讓位置。

這些人。

都是來幫忙的,都是做義務工的。

不光是唐若她們這個村子這樣,放眼四處,各地的村村落落,但逢村子裡有紅白喜事,皆是如此。

這就是傳統。

在農村,就是這樣的,你家裡有事情了,喊到我我就馬上去;他家裡有事情了,喊到你你也不推辭,你幫我我幫你,一茬茬一代代幫扶著,光景,就這樣一天天的朝著日久天長過下去了。

唐若站在旁邊看著。

她感覺這些來幫忙的人,沒有一個人的臉上,有悲傷的表情,他們一邊用筷子撈著鍋裡的肉、菜,一邊說說笑笑著,彷彿躺在棺材裡的那位老人本身,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的一個人似的。

或許吧!

或許對於這些活人而言,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一個人,無論是賤命如草的叫花子,還是手握國權的高官大員,一旦死了,萬事皆空。

一旦死了,才知道,這顆蔚藍色的星球,離開任何一個人,它仍然還亙古不變的圍著賜予它光、賜予它水、賜予它空氣與萬物的太陽旋轉,再旋轉。

這個世界,離開了誰,都會照樣轉的。

可笑的是,常有些手握生殺大權的人,覺得自己比天大,比地大,覺得自己當是別人命運的主宰,可一旦有一天,當他自己的大限來臨之時,才恐懼的現,常以為權傾如蓋大過天的自己,在主宰自己生命的死神面前,簡直就是滄海一粟,渺小的不值一提。

所以,歷史學教授江夏女士就曾經總結過愈是權力大的人,愈是害怕死亡,愈是得到多的人,愈是害怕失去。

她曾專門撰寫過一篇論文,討論了當年徐福奉始皇之命,率領一眾童男童女東渡滄海,求取長生不老之藥的事情。

江夏教授慧眼如炬的指出,這個世界上的長生不老藥,根本不是神話故事裡神仙賜予的丹丸,這個長生不老藥,其實就握在這些命不過百載,生死亦是朝夕的普通生靈手中。

那藥的名字叫做傳承。

生命在於延續,更在於傳承。

江夏教授精通遺傳學。

唐若不懂什麼傳承。

她這個年紀,不會去考慮那些問題的,她正如早晨七八點的太陽一樣,渾身朝氣蓬勃,舉動生風,活潑靈動。

她的年齡,正值韶華。

她思考的東西,大多淺而陽光。

如歡喜、如愛、如感動。

唐若看著那些吃粉的人,目光由遠及近掃了他們一遍,當然,也包括那個已經開始吃第二碗了的老桶。

他們。

每個人都端著自己的碗,吃著,喝著,順從著本能。

本能,早已在智慧如斯的老祖先那裡,總結出了一句至理名言民以食為天!

吃完了早餐,就要各就各位,該幹嘛幹嘛去了,扛鎬掂鍬的,就去墳地;手提木槓的,就候於靈堂,有事的,各司其職,無事的,兩廂肅立,只待執事的“總提調隊長”五舅公公一聲長長的吆喝“起靈!”然後,長長的送葬隊伍就在手捧老人遺照的,唐若的大伯唐勝餘的領頭下,跟在她奶奶的棺材後面,嚎啕大哭著一路蜿蜒而行,往依山傍水的墳地而去。

唐若回到了靈堂,靈堂裡,忙成了一團。

五舅公公提調著老唐家的這些子子孫孫們,特別是唐若的爸爸,跟她伯伯叔叔們,交待著注意事項,他黑著臉,大聲對滿臉虔誠如同信徒般仰視著自己的,唐若的叔叔唐利餘道“老三,你別急,行不?等會送殯的時候,該跪的地方,我自然會喊的,到時候……”

五舅公公提起他那個電喇叭,幾乎是對著唐利餘的耳朵道“我喊跪的時候,你才跪,知道嗎?喂,喂喂……跪!”

唐利餘雙膝不由得一軟,真的差點跪了下去。

但是他身子才矮了一矮,才驀然驚覺,自己還在靈堂,老媽還未起駕。

唐利餘瞟了五舅公公一眼,心想你這個老頭,有點調皮呀!

唐若的三堂嬸顧紅娟看到了她,忙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遞了一根仍綴著數枚柳葉,插土即活的哭喪棒給她“妹妹,你拿這一根,等下跟在你姐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