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似乎有一個鐘嘀嗒嘀嗒地響著，周圍的一切都無法影響到肖堯數秒。他預估飛機會在四十秒後撞到水面，搞不好這就是生命的最後四十秒，可他卻在這生命的最後四十秒裡冷靜地可怕。

他不會認命，更不會把一切希望都寄託在苗玉身上，接受命運的安排從來都不是他的人生選項。

他曾經在夢中經歷過高空墜落，那次他把自己體內的火焰極致燃燒，從而變成一個火人，他的體形也在這狀態下極致膨脹，就像一個被吹起來的氣球，他下墜的度也因此減緩了下來。

但著地後，他因為過度使用能力陷入極致的虛弱狀態，一隻飢餓的鬣狗就輕易要了他的命。

再有二十秒，如果苗玉還不能控制下飛機，他就必須燃燒自己賭一把。如果和飛機一起撞向太平洋，那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死路一條，如果提前燃燒自己，哪怕是陷入極致的虛弱狀態也還有一線生機。

又是十秒過去了，飛機嘗試著抬了一次頭，平穩向前飛了數百米，就在肖堯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飛機再次一頭向下俯衝。

“苗玉，怎麼回事？”

“機長還活著，他切換了手動操控。”苗玉急道。

“敢跟我鬥，我玩死他。”苗玉哼道。

“快。”

“我已經上傳了我自己寫好的系統，飛機馬上重啟，重啟後一切都是我說了算，手動也無法操作了，倒計時五個數。”苗玉興奮道，好像打遊戲馬上就要通關了。

她竟然自己編寫飛機系統？難道飛機的系統這麼簡單的嗎？更何況還是在飛行途中遠端改寫。這是人類可以辦到的嗎？肖堯已經被苗玉給震得外焦裡嫩無法言語了。

飛機上的一切光亮都在這一刻熄滅了，黑暗吞噬了飛機。肖堯感到自己好像被黑洞扯了進去，巨大的力量拼了命地撕扯著他，直欲將他撕碎。

“五、四、三、二、一。”倒數的聲響在手機裡傳出來，那是苗玉的聲音。

肖堯體內的火焰已經燃燒起來，他的拳頭已然按在了飛機一側的艙壁上，五秒倒計時結束時，如果飛機還沒被控制下來，他會不顧一切地在飛機上開啟一個洞，然後跳出去，燃燒自己，自己來拯救自己。

隨著“一”的聲音落時，飛機上的燈突然亮了，下墜的飛機抬起頭，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昂向天。

“你就不能慢點兒？”肖堯責備苗玉。

“再慢就掉下去了。”苗玉反駁。

“慣性，慣性懂不懂？這麼驟然停住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肖堯毫無顧忌渲洩著負面情緒

“要不你來？”苗玉哼道。

“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肖堯哪會開飛機啊！

飛機很快便平穩下來，按原本的航線向前飛去，再有三個小時就會降落在康城的機場。

肖堯這才有時間轉頭看身旁的小小，此時的小小看著很安詳，就像睡去了，可肖堯的心卻瞬間被撕碎，因為他沒有從小小身上感受到一丁點兒的生機。

她已然在剛剛的毒煙裡逝去。

小小的父親在北美失蹤了，一個八歲的小姑娘獨自坐飛機去找媽媽，孤獨而無助。好不容易碰上了一個願意幫助她的大哥哥，馬上就能見到疼她的媽媽了，可竟然在本該最安全的飛機上悄無聲息地死去。

他不久前還答應小小要帶她去找媽媽，可現在呢？要帶著小小的屍體去找媽媽嗎？

他把意念覆蓋了整個飛機，飛機上還有呼吸的也就只剩下他和那個小心眼的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