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李華還在哀嚎著，見十五被制住，本能的用另外一條完好的胳膊護住被咬的那條胳膊，一面哭著一面揚聲喊著“殺人啦——林家殺人啦！快來人哪，林家殺人啦……”

已經哭喊到沙啞的嗓門，這會兒聽起來極其悽慘，地上流著一灘的血，人直挺挺的躺著不動，要不是嘴裡喊著話，這猛的一看，跟殺人現場似得。

太叔公在一旁直皺眉，濃郁的血腥氣讓人有些作嘔，心裡擔心起來，這人要是真出了什麼事，這有多少張嘴都是說不清的，想想，便讓林清、張文和帶著十五回堂屋把門關起來，自個提了油燈打算去村裡喊劉大夫過來。

剛出院門，對面小竹子家就來了人。

小竹爸和小竹媽拎著鋤頭過來的，方才聽到林家院裡有人大喊，以為是林家出事了，便慌忙的跑過來幫忙，四周其他人家有聽到聲響的，此時也都跑了過來。

一見到太叔公，眾人就急忙問“這是咋了？老爺子，誰在您家鬧呢？大晚上的，猛的這麼一嗓子，差點沒把人嚇掉魂兒！”

太叔公嘆了口氣，讓大夥乾脆進院子自個看。

未有心裡準備的大夥兒一進院子就嗅到了血腥味，眾人面色一變，拿了太叔公的油燈照了照，頓時驚叫起來，“哎呦！地上躺的是誰啊？這咋一地的血！老爺子，咋回事啊？”

太叔公還沒開口，只見先前還躺在地上不動彈的李華，此時突然掙扎著坐了起來，嘴裡對著眾人哭訴道“林家人個個都是心黑手毒的！放狗咬人！要不是你們來了，過會兒他們就打算把我給活埋了……”

大夥兒聽了這話猛然一驚，趕緊拿油燈靠近的照了照這坐起來的人，隨即便認出這是村裡的知青李華。

知青李華，大夥兒如今就沒有不認識的，這位從昨兒起就和那個叫朱曉麗的一塊關進牲口棚裡去了，按照老村長的意思，鐵定要關個幾天才會放出來，咋這會兒人就跑出來了？該不會是偷跑的吧！

大夥兒越想越覺得不對頭，也就不怎麼相信李華的話，林家人是個啥樣的，他們自個心裡都清楚著，放狗咬人或許他們還會信，畢竟有時候碰見混的，心裡氣急了，放狗咬人這事還真能幹的出來，但活埋那就絕對是在扯淡！

大夥兒看看太叔公，果然，老爺子氣得黑了臉，胸口劇烈起伏著，可見人是氣得不輕。

堂屋裡的林清這會兒怒急的跑了出來，指著李華就道“你胡說！先前你和那個朱曉麗從牲口棚裡跑了出來，一來我家就罵人，還拿著竹竿想抽人，十五看見了就撲上去咬了你一口，你自個躺在地上嚎喪不肯起來，還嚷嚷著殺人，你當你那條爛命有多值錢？殺你還嫌髒手呢！”

林清這輩子把老太太利索的嘴皮子學了個一兩分，比起上輩子，她什麼都能豁的出去，如今嘴皮子叭叭的，罵起來人，倒還真有點老太太“大無畏”的氣勢。

李華不顧疼痛的掙扎著面對林清坐，怒急的破口大罵“爹不親孃不要的小雜種！最髒的就是你！你要是個乾淨的，你爹媽咋個不要你，把你往山溝裡一扔，死都不讓你死在家裡，就是嫌你髒！”

這話可真是誅心惡毒的很，林清的身世是怎麼一回事李華是知道的，或者說，村裡就沒有不知道的，但偏偏這會兒她竟是歪曲事實的汙衊起來，太叔公頓時大怒，拿著手裡的柺杖就要上去敲人。

林清把人攔了下來，勸道“太叔公彆氣，她心裡裝的都是那些個髒東西，看別人乾淨她心裡就不舒服，不說個幾句髒話，她那日子就過不下去，咱不和她一般見識。找人請劉叔過來吧，她要是死在咱們家，會髒了咱家的地。”

被林清這麼一勸，太叔公理智了許多，瞅了眼李華，雖說還在罵罵咧咧的，但這會兒精氣神確實是看著不太好，畢竟流了那麼多的血，真要是再敲下去，若是敲出什麼好歹來，有理也說不清了，

人群裡，有幾個出來看熱鬧的半大孩子，此時聽林清要找人去請劉大夫，連忙站出來說願意幫忙去請，林清自是樂意，朝他們笑笑，很是感激。

請大夫的孩子們一走，李華突然就不罵了，因為這會兒她只覺得頭一陣陣的眩暈，且眼冒金星，腦子還變得有些昏沉的想睡覺。

這些症狀讓李華又驚又氣，以為自個快要不行了，嚇得渾身直冒冷汗，哆嗦著嚎鬧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罵，罵老太太、罵太叔公、罵林清。一圈的罵下來，說出的話極其惡毒，讓人聽了心寒不已。

一直在堂屋看著十五的張文和氣得不行，一氣之下乾脆牽著十五就出來嚇唬李華，“你要是再罵，我讓十五接著咬你！”

這會兒人多，雖說大夥兒不一定向著她，但李華的膽氣壯了不少，扯著嗓門的喊“你讓它咬！咬死了我，你們得給我抵命！”

“你！”張文和氣得跳腳，手裡拽著的十五又開始嗚嗚嗚的起了狠。

林清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轉頭對李華語氣微冷的道“你別嚇唬人，十五是咬了你，可沒把你咬死、也沒把你咬殘，等會劉叔來了，該咋治就咋治，我家不會賴你一分。但你大晚上偷跑出來，來我家又是罵人、又是打人的，這事你也別想賴，加上昨兒那事，你也甭想落好！”

李華不信林清的話，陰測測的盯著她罵“小雜種張嘴就汙衊人！你林家放狗咬人還有理兒了？”

林清不搭理她，現在跟她說什麼都是白說，村裡自會落她的。

李華仍然不依不饒，顧不得自個耳鳴頭暈，撒潑耍賴的就認準了林清罵，咒她長不大活不長，出門被人揍，在家被人害，活不過今年去。

太叔公氣得抖，指著李華胸口憋著一股氣愣是說不出話來，林清忙著為老爺子順氣，眼底的冷意越不耐，想著要不然就讓她昏過去安靜會算了。

大夥兒齊齊皺了眉，聽著這戳心窩的惡毒話，不由得厭惡的看了眼李華，都說知青是城裡來的知識分子，咋這狠起來比誰都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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