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城，就瞧見了城中某處冒出縷縷煙氣，一走進，就聞到了空氣中的不尋常的氣味。

慕伶差點以為這是戰場上的硝煙，加緊步伐趕了回來，看見街邊房屋完好，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當她走近慕府的時候，那顆剛放鬆下來的心，猛得被揪成一團，痛徹心扉。

“爺爺！！小誠！！”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景象狠狠的刺痛著她的雙眼。

好好的府邸，變成了一處廢墟。

四處都是燒成黑色的木燼和灰塵，未滅的火焰，還在牆角竄動。站在門口，一眼就能望到那院子裡面，已經燒得面目全非。

那刺目的場景，讓慕伶目眥盡裂，紅的雙眼，被那撲面而來的熱氣，燻出眼淚。

她身負重傷奔波一路，跑進院子裡時，都是跌跌撞撞的。腳下一個踉蹌就會讓她摔在地上爬不起來。

路過小誠的屋子時，她不用進去，就能看見灰燼之中的場景。那碎瓦灰燼之下，將床鋪的位置遮蓋得嚴嚴實實。

用腳踹開兩塊長長的還沒有燒完的板子，火星濺落一地。

廢了好大的勁挪開長板，才能看見下面的物品，所幸那床的位置上並沒有人。

是不是小誠逃過一劫？她這般想著。

可爺爺呢？他雙腳不能走動，那他呢？

“爺爺……爺爺……”

嘴裡喃喃念著親人，她又朝著最裡面的房間跑去。

還未走進，身後突然響起了熟悉的男聲。

“小姐……”

小誠沙啞著嗓子，杵著長槍，從她的身後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小誠的臉上，還沾著不少黑色的灰塵，東一塊西一塊，蒼白的唇瓣翻起乾燥的裂痕，雙目深陷，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慕伶看見他，又看見他手中的長槍，一眼就認出來那是爺爺的東西。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慕伶哽咽著走到他的身前，又問“爺爺呢？”

“他在哪裡？”

看見那長槍，慕伶就隱隱察覺到什麼，可就是不肯朝著那方面去想。

小誠淌著淚，顫抖著雙手，將長槍遞給慕伶。

他的一雙手，黑漆漆的，還有被燙起的大顆大顆水泡，晶瑩透亮，有的已經破皮，血肉模糊。

“小姐……我該死！我對不起您……昨夜揹著老爺，結果卻暈死過去！老爺他被仇家……”

小誠泣不成聲，斷斷續續道“我翻了整個慕府，都不見老爺……只有後院有幾具焦屍，我也不知道……哇啊！”

說到最後，他崩潰大哭起來。自責和悲傷讓他痛苦，見到慕伶之後，說出這些事，整個人就像是有個宣洩口一般，一下子洩了出來。

小誠說完這些，慕伶腦子裡瞬間空白一片，耳朵嗡嗡嗡，像是聽不見小誠那嚎啕的哭聲一般。

只有反反覆覆的幾個字。

仇家、焦屍。

仇家！焦屍！

慕老將軍的長槍，從不離手，睡覺都一定會將它放在床邊。擦拭磨新，他都親力親為，外人絕不能觸碰。

就連慕伶，也只是小時候不懂事時，碰過幾次。

現在，這把長槍居然在小誠的手上。

慕老將軍他……

爺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