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喋血山林(第1/2頁)

作品:《暗翼之城

自從妻女去世以後,哈里把一腔仇恨全都傾瀉在野狼身上,山野林間變成了他的戰場,尋覓狼蹤斬殺惡狼成為了他生命的全部意義。

有一次,哈里翻越幾座山頭,來到了一處叢林與高山草原交界的地方,他沿著樹林的邊緣一路搜尋,終於在遠處的草丘之中現狼群的蹤影。

他就近爬上一棵大樹,透過繁密的枝葉,望向風吹草動的丘野,那裡有一頭坐立的野狼警惕地四處張望,在它身旁休憩的狼群依稀可見。他想確定狼群的數量,怎奈距離太遠雜草旺盛,數來數去也只能估計一個大概。

而且,這個距離遠遠出弓箭的射程,如果哈里執意捕殺它們,就得離開大樹步入草丘,可是草丘之中地勢開闊,除了為數不多的土堆,就只剩下雜生的灌木和蒿草,無法給他提供有效庇護。

怎麼辦?是打還是撤?

被仇恨佔據的哈里沒有猶豫,他返回地面後順著風勢摸到狼群的下風側,再度攀上一棵高樹,仔細觀察和設計出一條進攻和退守的路線,然後偷偷向狼群靠近一段距離,將隨身攜帶的兩支獸夾架設完畢並做好偽裝。

其實他也知道野狼的嗅覺靈敏,正常情況下它們一般不會落入這種陷阱,可他還是寄託了很大希望,說不定狼群在快奔襲時對周圍氣味的警惕性和敏感度會有所降低,如果獸夾能夠揮作用,至少可以牽制一到兩頭野狼,也就能多出幾分勝算。

到這個時候,他的心臟忽然劇烈跳動起來,但他依然堅定的貓腰前行,一直摸潛到無法再近的位置才停下腳步。

他緩緩抽出一支羽箭,把箭尖湊到唇前輕吻了一下,口中默唸著妻女的名字,猛然直立起身體,毫不猶豫地將羽箭射出。這支箭將他的仇恨和思念化作破空的尖嘯,衝破灌叢、切斷草尖,不偏不倚地射中了放哨野狼的前胸。

那頭狼應聲而倒,它的慘叫驚醒了狼群的美夢,它們爭相躍起,朝著哈里的方向迅猛殺來。

哈里沉著地射出第二箭,跑在最前面的野狼來不及躲閃,羽箭射中它的眼睛,從它的腦袋中透穿而出。它慘叫一聲,前爪頓時失去支撐,身體栽倒在地,向前翻過幾個跟頭之後便一命嗚呼。

緊跟其後的野狼驚得彈跳起來,但它們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同伴的鮮血刺激著它們的神經,它們繞過同伴的屍體,惡狠狠地加快了奔襲的度。

狼群與哈里間的距離在快的縮短,哈里卻不願就此後撤,他嫻熟地抽箭搭弓,又一支羽箭射向狼群,又一頭野狼栽倒斃命。

“再來!”哈里默默激勵自己,但他的第四次弓弦尚未拉開,一頭野狼已經騰空躍起,咆哮著咬向他的咽喉。

哈里來不及閃避,本能地用弓臂掃向野狼的身體。那頭狼在空中無處借力,眼看無法躲避,它竟然狂嚎著咬向弓臂。孰料哈里這一擊用上了全力,弓臂掃斷了它的尖牙,劈裂了它唇顎,打得它血漿四濺嗚嚎著摔落一旁。

另外幾頭野狼趁機殺到哈里近前,哈里再欲揮弓,卻現弓臂已經斷裂,他暗罵一聲,將斷弓砸向狼群,扭頭就跑。

可是,人的兩條腿怎麼可能快得過野狼?

狼群很快將哈里的左右兩側和身後封住,它們時不時向哈里的雙腿和後背動撲襲,逼得哈里不停閃避,甚至還要赤手空拳與它們過上兩招,奔跑度自是大打折扣。

哈里很多次都想拔出長劍,可他知道一旦手中有劍,跑起來就會更加不便。在他的預想當中,就算要與狼群肉搏,也應當是在隱藏獸夾的位置。

眼看離獸夾還有幾步之遙,哈里稍一分心,左腳踩進了一個凹陷的泥坑,一陣鑽心的疼痛從腳踝處傳來,他的身體頃刻間失去重心,趔趄之中撲倒在地。

摔倒的那一刻,哈里心中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萬幸的是,在他倒下的時候,一頭已經撲來的野狼隨之失去了目標,它緊貼著哈里的後背飛掠過去,恰巧落在獸夾之上,被獸夾喀嚓一聲牢牢夾住。

剛才若是被野狼撲中,哈里自知在劫難逃,他暗道一聲萬幸,重新抖擻精神,藉著摔倒的勢頭朝前翻滾兩圈,恰好避開另外一頭野狼的攻擊。他想方設法地站立起來,可是左腳踝的疼痛依然劇烈,他跌跌撞撞的還沒穩住,又有一頭狼飛撲上來。

哈里伸手拔劍,可是野狼的牙齒已經近在咫尺,他別無選擇,只能用左臂迎向野狼。那頭野狼毫不客氣,鋒利的牙齒立刻穿透他的衣袖,刺破他的面板,深深扎進他的肌肉當中。

哈里本能地把左臂向一側狂甩,那頭狼雖被甩了出去,但是他手臂上的皮肉也被撕去一大塊,疼得他渾身哆嗦放聲慘叫……

故事說到精彩處,哈里突然停頓不語,聽得身臨其境的凱文迫不及待地追問“那後來呢?”

哈里笑得鬍鬚都在飛揚,他得意地擼起袖子,把左臂伸到凱文面前“瞧,這就是那天留下的紀念。”

他的手臂外側有很一大塊疤痕,一直從手腕延伸到肘部,疤痕的顏色與正常面板迥然不同,也不如尋常面板那般光滑,看上去像是乾枯了的橘子皮。而且,疤痕下面的肌肉明顯沒有其他部位飽滿,可見當時被那頭兇狼咬去了多大一塊皮肉。

凱文看得心頭顫“哈里先生,您不疼嗎?”

“疼,怎麼不疼!但是手疼總比心疼好啊……”

凱文默默點頭,試著去體會哈里的心情,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在他心中游走,苦苦的澀澀的,卻又滿是溫暖和柔軟,他的眼睛不知不覺中竟然有些溼潤,他趕緊找話題進行掩飾“哈里先生,您這手臂……之前看您射箭時,似乎並無大礙啊。”

“還好沒有傷到筋骨,否則啊,我這條胳膊早就廢啦,這要是少了一條胳膊,只怕我這個孤寡老頭早就餓死在荒郊野外了。”

凱文字想說上一句“您吉人自有天相”,但這句話明顯與哈里的遭遇大相徑庭,他忍住了話卻尷尬得只能傻笑,笑到後來總算想起了前面的話茬,趕緊說道“哈里先生,您快講講,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嘛……”哈里擰緊了眉頭,“我用一條手臂作為代價,總算把長劍拔了出來。”

“哈!”凱文興奮地一拍大腿,“原來是這樣。”可興奮勁剛一上來他又沉鬱下去“只是,這種代價太大了啊。”

“是啊,可是在當時,我已別無選擇。”哈里的思緒又被帶回到那個驚心動魄的時刻,他想用平和的語調講述故事,可是字裡行間的波瀾起伏,早已註定接下來的每個細節都足以令人血脈僨張。

當時,縱然哈里長劍在手殺氣暴漲,縱使長劍的屏障凌厲而迅猛,但狼群並無怯意,它們圍著哈里四下撲咬,瞄準他腿腳不便的弱點輪番攻擊。

幾輪攻擊之後,哈里因行動不便而倍感吃力,一頭野狼趁他不備突破了防線,一口咬住他的傷腿使勁後拽,企圖把他拖倒在地。

哈里強忍疼痛,忙揮劍朝它砍去。那頭狼很是機警,見長劍砍來,忙鬆口閃到一旁。還沒等哈里收回劍勢,另一頭野狼從身側襲來,直咬他的右臂,與此同時,還有一頭狼衝他面門撲了過來。

哈里大吼一聲,本能地側身倒下,用受了重傷的左手撐向地面,一陣足以令人暈厥的疼痛傳來,他只覺眼前一黑,幾乎就此昏死過去。

好在哈里久經沙場,早已訓練出臨危不亂的身體本能,當他不受控制的摔向地面時,他的右手仍然沒有放棄防守,長劍藉助身體側翻的機會強行變換路線,從劈空的勢頭轉化為由下而上的挑砍,正好砍在身側撲來的野狼腰間,一劍把它斬成兩段,正面撲襲的野狼也因此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