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情緒穩定下來，北檸便問道，“這段時間東海沿岸不斷出現的鮫人一族，還有江姝城外伏擊拓拔問天親軍的鮫人，這些都是你指揮的？”

息影點了點頭，說道，“沒錯，用這種方式告知拓拔問天，我們鮫人一族回來了。而且這樣一來，遍佈大6各地的鮫人子民也都能收到訊息返回東海。我們族群，方可重聚。”

北檸擔憂道，“只是這樣的話，拓拔問天同樣會知曉，引起他的警覺，我們之後的行動將困難許多。聽聞上次江姝城一事之後，整條媚江已經被他封鎖了，族人想要順江而上已經不再可能。好在岸上的族人也大都返回東海，有東海天險在，拓拔問天暫時也沒什麼辦法。”

息影回道，“無妨，東海鮫人復甦，拓拔問天他們遲早都是要知道的，這場戰爭不可避免。拓拔問天毀我們家園，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他。但是當下想要動他還是太難，如今，我只想將在東海各城飽受人族蹂躪的族人救出來，齊聚力量，等待時機。”

想到這些，北檸尤為痛苦。

鮫人一族尤善歌舞，特別是女子，更是身材姣好面容清豔。當年聖戰鮫人一族慘敗，人族大量抓捕了許多鮫人作為俘虜。人族統一大6之後，這些俘虜全部淪為階下囚。

戰爭之後，整個玄極大6飽受摧殘，各處都是荒蕪廢墟。天宮急需重建家園，他們便想到了一個可以大量斂財的方式，就是設立特立的部門管理這些鮫人奴隸。圜土地宮，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建立起來的。

戰爭剛剛結束，東海那些被俘虜的鮫人，基本上都聚集在了這座圜土地宮。

這裡的鮫人被人族摧殘蹂躪，教化奴役。許多不服人族管教的鮫人全部死在了這種地下暗宮，聽聞在聖戰過去的一年中，圜土地宮死了不下三萬名鮫人。直至現在，地宮四周伴隨著的仍然是無盡血腥。

還有一些無法承受人族酷刑的鮫人選擇順從，受人族驅使。而這些被選擇順從接受奴化的鮫人，從圜土地宮出來之後便被送上了拍賣場。許多長相姣好的女子甚至男子，則被高價拍賣給青樓或是單獨被某些財閥大亨選中，當年許多有錢有勢的官員為了爭奪一名鮫人甚至將價格加到了萬金。

如此，這種透過販賣鮫人的奴隸交易，讓懷陽帝國收割了大量的金錢，尤其是那些在戰爭中迅崛起的戰爭財的級富豪。這些財富，使懷陽帝國能再短時間內迅成長趨於穩定。

然而，這座圜土地宮，卻成為了鮫人一族的人間煉獄。

只要在大6內被天宮現的無主私逃的鮫人，都會被抓入圜土地宮。因為鮫人獨特的修復能力，一些外傷他們都可以自行短時間修復，這樣，也成為了人族免費的勞動力。人族甚至會將他們押送到東海各地進行無償勞作，不死不休。

鮫人內部不是沒有想過反抗，只是拓拔問天創造了一種特別的禁制，專門用來對付鮫人。只要他們在進入圜土地宮，第一件事便是被種下這可怕的禁制，更是與圜土地宮獨特的內部陣符相連，一點一點的將鮫人體內的玄力鎮壓。

自此，鮫人一族在這二十多年中，一直被人族摧殘。二十多年了，在這圜土地宮死去的鮫人恐怕以不下五萬人。如今在這偌大級地宮內之中，鮫人數量已經從最初的十萬名到現在的幾千名了。仟仟尛哾

隨著鮫人逐漸減少，他們的價值也逐漸變得愈珍貴。人族也沒有像之前那般粗暴對待，畢竟這可是他們最後的搖錢樹。

圜土地宮位於望舒城東南方向，臨近東海。表面是一座較為輝煌氣派的宮殿，然而這不過是冰山一角。據說這座地宮的下方建友十八層，直通深淵。

北檸痛苦的回憶著曾經的一切，說道，“圜土地宮那座人間煉獄早就應該在這時間消散，可是我在這含香閣經營多年，曾無數次打探過關於這座地宮的訊息，結果卻不盡人意，所得到的訊息少之又少。這座地宮由天宮直接派人監管，搭配最好的軍士和機械軍備。想要突破它，難啊。”

息影自然是明白的，這座屠宰場，再建成之初就已經震驚整個大6。直通十八層的人間煉獄，其構造圖紙更是複雜變化。真想要將其攻破，難如登天。

息影說道，“那些死去的族人我們已經沒有辦法挽救，可是那些仍在煉獄飽受摧殘的子民，我若無法挽救他們，那我這鮫人世子又有何用呢？此次回來，無論如何，都得去碰一碰那座地獄。”

北檸說道，“這麼說，你可有計劃了？”

息影站起身，看著水晶玻璃外的媚江。

此前，透過這面水晶鏡還能看見留在江內的族人，這也是北檸與他們聯絡的一種方式。如今媚江拓拔問天被全部封鎖，這裡便真成無人區了。

息影伸手觸碰這面水晶，堅定道，“我會親自進去，探一探這座地下迷宮。”

北檸連忙說道，“不可！貿然闖入，太危險了。你可知東海的人是如何描述這圜土地宮的，數十里外，仍聞鮫人血。這樣一座煉獄，我們還是得做好準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息影說道，“不深入虎穴，又如何探其虛實。姐姐放心，我已繼承父親的王杖，實力早已不似當初那般孱弱。即便身處險境，我也相信我有足夠的能力自保。而且，我也不是傻子，啥也不管直接就闖進去了。在我進入圜土地宮前的這段時間，我還需要姐姐的幫助。”

北檸問道，“需要我？”

息影回答道，“含香閣如今乃東海第一閣樓，多少王侯將相都會選擇來這裡快活享樂，其中不乏圜土地宮的高層管理者。我要做的，就是需要姐姐在閣中多多留意，若有圜土地宮來的官員，務必要提前通知我。”

北檸說道，“直接從他們身上下手，會不會太冒險了？”

息影說道，“圜土地宮這些官員，大都是些沒有能力祖上卻榮光無限的後代，才會被安排在這油水頗豐也無需才能的好差事。在他們身上獲取資訊，一來可保證準確，二來也能相對順利。”

北檸輕聲道，“此事兇險，你真的有把握嗎？”

息影微微一笑，說道，“若非如此，圜土地宮剩餘的子民，又如何逃離。早一日行動，就能多救一些族人。而且，我已經掌握深海秘術，我能保證他們乖乖聽話的。”

北檸點了點頭，說道，“你心意已決，我自然全力支援。只是姐姐要你保證，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可魯莽。”

息影咧嘴一笑，海外沉浮這麼多年，一心求學奮力修煉，為的就是帶領族人重返家園。但這不過是自己與生俱來需要肩負的責任，唯有眼前這位再次相見的女子，讓他再次感受到了溫情。

交代完這些，北檸望著息影，徵徵出神。如今的她，已經徹徹底底成為了一名人族，無論是氣息，模樣包括壽命。看著生龍活虎的弟弟，北檸心中有些悵然若失。

息影觀察到了北檸的異樣，朝她說道，“姐姐可曾回去過東海海岸？”

北檸愣了一下，輕聲道，“如今的我，已經不在是鮫人之軀。而且聽聞只要有人族靠近海岸，岸邊便會有滔天巨浪翻湧咆哮。我如今修為已大不如從前，怕是無法靠近。”

息影說道，“姐姐應該知道，那滔天巨浪，是無數族人生前為守護沁瀾神宮時，被人族殺害葬身東海的將士們，因神靈不化仍舊守護神宮而幻化的。姐姐不想前去，究竟是因為你現在這幅軀體，還是不敢再面對他們呢？”

北檸眼眶微紅，說道，“當年我不顧一切，為一己私慾強行來到這望舒城。卻不想連累了太多族人前來相救而被拓拔問天伏擊斬殺，是我對不起他們。弟弟，我已經無法回去了。”

息影上前，扶著北檸，輕聲道，“即便那些將士不來救你，他們也會選擇祭身於沁瀾神宮，這些錯不在你，而是那些滅絕人性的人族。姐姐，你不必心懷愧疚。我知道，這些年你不斷展含香閣地下情報網，有很大原因，是想為自己贖罪。但是，你知道嗎？我們都不想看到你這樣。過去的都過去了，族人不會怪你，你這些年所做一切，他們都心懷感激。你，仍然是我們鮫人一族的公主殿下。”

北檸無聲哭泣，早已淚流滿面。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北檸抬頭看向水晶外的湄江，漆黑一片，宛如深淵。良久以後，她輕聲說道，“弟弟，我們一起去東海岸看看吧。”

這天晚上，在含香閣外層的一處偏僻之處，息影與北檸走了出來。原來，北檸還專門建築了一個地下通道可以直接離開含香閣。就這樣，兩人一人一馬奔往東海。

已是深夜，路邊已經沒有了行人。只剩息影與北檸兩人快意馳騁。十幾年的分別，本以為消散於天地之間的北檸突然出現，讓息影以後道路不在孤獨。

雖然她已是人族之身，但是隻要心中之火不滅，她依舊是那個鮫人舉世無雙的鮫人公主，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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