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0章 山的盡頭(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讓人感到瘋狂和絕望的風吹拂著山林,樹木嘩嘩作響,灰燼翻卷,讓墓地倍添幾分詭譎和陰暗。我無法肯定這裡的人都是帶著正面的情緒站在這裡,但我也無法將他們視為無心無血的惡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是帶著決意站在這裡。倘若沒有這種決意,又為何進入這個對任何神秘專家來說都格外危險的噩夢中呢?

一開始就沒有人可以確定自己可以生還,雖然目前死掉的人並沒有佔據人數的九成,但對每一個人來說,九死一生的描述都不為過。

至深之夜比最初預計的還要可怕,但是,哪怕是最初的預計,也讓人明白,當自己進入這個噩夢,就有可能再也無法出去。

倘若計劃失敗,死亡或許是最好的結果,因為,在神秘事件中,死亡從來都不是最差的結果。

即便如此,他們仍舊進入這裡,去在生和死的狹縫中執行計劃。他們是有選擇的,而做出這樣的行為,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雖然我沒有看到他們是如何戰鬥,和什麼人,亦或者怎樣的怪異戰鬥。但在這個詭異的地方,每一個勢力,哪怕結成了同盟,也不是完全可以信任。每個人都知道,對方私下裡打著某些算盤,而無法確定,自己的計劃和對方的計劃會在什麼時候就會生衝突,亦或者,已經生衝突,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真正可以信任的人是誰?真正為自己死敵的人是誰?又有誰可以在死亡的競賽中,從敵人轉變為盟友,又有哪些盟友已經成為了潛在的敵人?基於整個至深之夜的總體計劃,是在各方預設下推動的。並沒有打過“你好,我是來幫忙的人”這樣的招呼,甚至於,哪怕打了這樣的招呼,也會被人視為某種策略。

人心的算計。負面的情緒,陰森的環境,這些處境對每個神秘專家來說,都是一樣的。為了適應這樣的環境,就無法再繼續保持天真的想法。而自己也必然成為“陰暗”的一份子。

最終於這樣的處境中生存下來的人,大概無論對他說什麼。都不可能再去改變他的想法吧。因為,他的想法,早就已經在這樣殘酷的環境中,磨礪得如同卵石一樣光滑而堅硬。

所以,我也不會天真地去指責這些人。說“你們做錯了”這樣的話。

因為,就如同我一樣,能夠把事情做到這種毫無餘地的地步,就證明他們不會只被語言就動搖,覺得是自己是錯誤的,更甚者,哪怕出現在眼前的錯誤,也會當做“必要的條件”而不被視為是“徹底的錯誤”。

我可以理解他們。因為,這些思想的變化,都是自然而然的。哪怕從心理學上來說,也是十分有條理的。而我自身,也和他們沒什麼不同。

“所有人都死了嗎?”安娜注視著聚集地的火光,她是這裡所有的神秘專家中,唯一在臉上露出複雜神色的人,所以。我也覺得有必要讓她知曉真正的結果。

“不,救出了一個孩子。是個女孩。”我說。

“女孩?”安娜有些愕然。咬著食指的指甲說“這裡有孩子的嗎?”但很快就釋然了,“算了。怎樣都好,至少救了一個孩子。高川先生還是乾得很不錯的嘛。”

面對她看似無心的讚許,我只能沉默。“幹得不錯”這句話,無論說話人是怎樣的想法,對我而言,也只是一種嘲諷而已。

“知道嗎?高川先生。”接頭人打破沉默,以一種揭開謎底的口吻說“真正讓這場獻祭儀式得以完成的主要因素,就是你啊。雖然我不太清楚,但是,看到這個墓地的人,都會十分敏感吧。為什麼,這裡的死者都叫做高川呢?這個至深之夜,肯定和高川先生你有很深的聯絡。說不定,五十一區的人都為了你在這裡而感到竊喜呢。”

“你們分析出了什麼?”我不由得反問。

“我們是有一些推論,不過都是機密事項,高川先生已經不是自己人了,所以不能說。”接頭人說“不過,我們也沒有向其他神秘組織洩露這些東西。所以,其他神秘組織有了怎樣的答案,也完全是他們自己推想出來的。末日真理教那邊也一樣。我反而想問問高川先生,你自己就沒有答案嗎?”

“不,當然是有的。”我這麼說著,但也不打算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只是有這麼一個想法變得清晰了——這些人掘開高川之墓,果然並非無的放矢。

“我在想,在這個和高川先生有很深聯絡的至深之夜裡,當獻祭儀式違規啟用了至深之夜的覺醒之力後,高川先生會變得怎樣。”接頭人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十分認真,就如同研究人員對待自己的研究課題。

我注意到她的言辭中,有“違規啟用”這樣的說法,稍稍和我想的有點區別。

“我也不知道。”我老實承認了,“但也許對其他人來說,不是多美好的情況。”

“真的是……高川先生,到了現在,還沒有半點放棄的意思呢。”安娜突然說“是因為,哪怕看起來失敗到了這樣的地步,也仍舊在計劃的範圍內嗎?”

“是的。”我平靜地和安娜對視著,“一切都仍舊在計劃之中。”

“……真是可怕。”安娜這麼說,嘴角卻是微笑著,而這樣的微笑,也讓我感受到一種強大的冰冷。

這些神秘組織比我更早進入至深之夜,他們在半島上的謀劃,從更早之前就開始了,依靠彷彿預言一般的力量,層層佈置,而後產生的偏差,又在推動著他們各自的行為,在某個時間和地點,達成了巧合一般的結果。

從時間的跨越和人員的參與來看,若說是巧合。當然有些勉強,但是,我也不覺得,真的是“一切都在計劃當中”。我覺得,他們此時還能說出這樣的話。比起確信如此,還不如說是必須確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