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1章 界限(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我不能用過去見過的瑪索來揣測這個中繼器世界的她。我早就知道這個世界的她是個精神不正常的孩子,而現在又明顯有人在蠱惑她。她在一種荒謬的氛圍下洩露了情報,而我不覺得她在說謊。唆使她這麼做的人,當然就是可以從中獲利的人,但問題就在於,目前正在生的所有異常,都是一種在大勢所趨下,眾所預設的異常。在這群人中擁有大量操弄人心的好手,我不覺得,僅僅憑藉自己半桶水的心理學知識,可以在他們刻意引導下,將瑪索的精神修正回來。

我知道,自己必須做好一個準備,那就是瑪索會按照如今她的想法做下去,哪怕這種想法是由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刻意引導的。重點就在於,瑪索此時的想法,並非是一種強制的灌輸,而是打心底滋生出來。哪怕是精神病人,其內心的想法也十分複雜,而引導只在於,讓病人從這些複雜的想法中,選取更符合引導者心願的一個想法罷了。

我對這種引導十分熟悉,阮黎醫生有這方面的理論書籍,而她也一直在我身上使用這樣的手段。

假設瑪索此時的做法,是她自己的決定,那麼,我不覺得自己可以光憑嘴巴說服她。現在的她甚至以自己的能力,阻止我的直接接觸。之前生詭異變化的環境,想必就是瑪索的固有結界的體現吧。這個莊園有可能已經成為她的“領地”。

參考之前從愛德華神父那裡得到的,關於七個“例診病人”的安置情況,當然可以假設,包括我在內。每一個例診病人都有自己的“領地”。而我則是離開自己的“領地”,前往他人的“領地”的一個特例。研討會既然將我們這麼分配,大概是不願意看到我這個做法的。

我在他們的眼中,大概就是不安分的病人吧。

每一個“領地”都有一個例診病人作為“頭目”,而其他分配過去的病人。也都是服用了新藥的病人。假設病人們擁有“領地”的意識,而他們也會在“噩夢”中存在,那麼,噩夢中或許也會出現這種“領地”式的區域分佈。

而我在噩夢中甦醒時,並非在自己的“領地”,而是在一個不知道位於何處。相對於病院哪塊區域的“居民區”中,本身就已經可以證明許多東西——即便放在所有服用新藥的病人中,放在所有的例診病人中,我也是特殊的。而這種特殊,於我而言。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一直都很特殊。我有許多證據證明自己的特殊性。眼前的情況,不過是眾多證據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儘管我也看到了一些特殊的病人,例如那個已經死掉的女人,例如眼下的瑪索,但我仍舊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特殊性和她們有本質上的差別。

然而,這種特殊並不足以讓我立刻解決眼前的問題。

瑪索的房間已經恢復正常,空無一人。所有的擺設就像是剛剛才有人在,但瑪索的確不在這裡。她想要藏起來的時候,我的連鎖判定根本無法鎖定她的位置。而只能用感覺,去感受到她的存在感。不過,哪怕結果不盡如人意,但可以確定瑪索的安全,仍舊不枉自己來這裡一趟。

瑪索在精神上的問題,反而成為暗中湧動的計劃的一個重要環節。只是那句“給阿川生孩子”的說法多少讓人感到羞恥。

我決定退出這裡。因為再繼續呆下去。也大概不會有更多的收穫了。我來到這裡,確認了瑪索的安全。和愛德華神父進行接觸,並藉助一個特殊的女人再一次觀測到真江。這些成果都不容忽視。我需要重新整理情報,以從細節上調整自己的計劃。

我離開這裡時,沒有半點猶豫,也沒有奢望想要得到更多的想法。窗外雨幕綿綿,電閃雷鳴,這樣的環境足以讓人打消探索新區域的想法。我把自己於莊園中搜集到的材料打包,沿著來時的路線回到自己的病棟時,全身上下都已經溼透,沒有一絲乾爽的地方。

病棟裡的情況和我離開時沒有什麼變化,那些可以用連鎖判定觀測到的病人,似乎在我離開的時候,也沒有從自己的房間出來過。

我將材料扔到房間角落。窗外的陰沉已經不僅僅是陰雲密佈的關係,夜晚已經悄然降臨了。

我確認過,這個病棟裡有一個大食堂,完全可以應付將病棟的房間住滿的人數,更何況,在這個時候,病人的數量還沒有達到那個程度,而這裡所有病人的一日三餐,都需要在那裡解決。正如我所想的那樣,只有在這個時候,大多數病人才會從自己的房間裡出來。

但是,哪怕有病人不出門,這個病棟也不會出現某個管理人員,強制將他們從自己的房間裡拖出來。這裡的每一個病人的生活似乎都是自的,病院方面只提供了日常資源,卻也因此稍顯得冷漠。大概是沒什麼正常人想要在這裡久呆,所以,當我進入食堂的時候,負責伙食的人似乎早已經離開,而飯菜就如同自助餐一樣,放在四張大桌子上,還在冒著熱氣。

不需要其他人交代,病人自己就會取用食物。我趁這個機會,混在人群中觀察他們。這些病人的氣色都不怎麼好,也全都是一副沉默寡言,十分消極的模樣。瑪索的莊園裡,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女人,而我所在的病棟裡,卻似乎沒有這樣的異變產生。

我拿著食盤,找到一個女性病人的位置坐下。選擇她並沒有什麼特殊原因,只是她的長相和身材符合我的審美觀,看起來也相對沒有其他病人麻木。她的眼神有時會茫然,但有時也會變得警醒,行動上也小心翼翼,尤其在吃飯的時候。雙眼更是炯炯有神,似乎一下子就從精神的病態,恢復到正常人的範圍。

就我個人來說,沒有什麼想和她聊的,僅僅是選了她身邊的座位而已。沒想到的是。她竟然主動和我攀談起來。

“我認得你。”這個女病人在我坐下之後,一直用驚異的目光盯著我“你是那個誰。”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就沉默地開吃。這裡的病人,就只有我一個人明顯是亞洲人,而在眾多西餐裡。只有少部分的中餐樣式,就彷彿是為我特地準備的一樣。湯料,米飯,各種醬肉,青菜和包子……這些哪怕在中餐裡。也極具日常特色的伙食,肯定不是時常準備的。

我將菜倒進飯碗中,加入豆醬和番茄醬等等佐料,和飯一起攪拌起來。旁邊的女病人看著,微微露出個作嘔的表情,她在這種時候,精神方面看上去倒是很正常。

“這樣你也吃得下?”她皺著眉頭說。

“很好吃。”我用勺子,挖起黏糊的飯菜塞到嘴裡。雖然這麼做看起來有點難看。但是混雜的味道,卻一直是我喜歡的。

“看起來就像是在吃翔。”她用了一個很文明的“翔”字,去指代那不雅的說法。

“那你要來一口嗎?”我舀了大大的一勺。對在她的嘴邊。

我原本以為女人會很厭惡地拒絕,卻沒想到她想都不想,就一口吞了下去。末了,她還特地強調說“吃起來也像是翔。”

我沒有說話。只是端詳著她的表情——她的神態和正常人說這種話時,經常出現的神態都不一樣,反而讓我覺得。現在的她更有精神病人的感覺。

“我記得你了,你是翔人!”女病人用認真的眼神看著我。說“抱歉,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我一下子就預感到。她接下來的話在正常人聽來絕對不好聽。

“我聽說你們翔人不吃翔的話就活不了。”果然,她這麼說的時候,一本正經,根本就沒有侮辱人的意思,反而打心底讓人感到她的歉意,“我不應該指責你們必要的生活方式。我真的沒有種族歧視。”

“你是亞洲人?看起來不像。”我決定岔開這個話題。

“當然不是。”女病人說,很認真地用雙手擠了擠胸口,說“亞洲女人的胸部可沒有我這麼大。”

雖然我不覺得這是正確的說法,但在這種時候,我只能無言以對。

“但你剛才的說法是中央公國的……你剛才用的就是中語,不是嗎?”我突然意識到了,為什麼談話中,一直都纏繞著某種不自然的感覺。眼前的女病人完全是歐美人種,但交談的時候,用的卻是最標準的中央公國通用語。

“你在說什麼傻話。”女病人有些不滿地說“我用的是n48星雲的阿基利亞語。”

n48星雲的阿基利亞語是什麼鬼!

我覺得,對話很難再進行下去。雖然眼前的女病人外貌和身材都符合我的美學,但精神上的問題越來越凸顯,而且不是我擅長應付的精神病型別。與之相比,過去的真江和現在的瑪索,都要容易相處一些。雖然就麻煩程度來說,眼前的女人無疑是更加安全的。

我不說話,加緊吃飯。

女人根本就不吃飯,一直盯著我看,這種注視根本無法完全忽視。我不得不抬起頭,應付地說到“有什麼事嗎?”

“我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你。”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