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1章 祭臺(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我的記憶中,沒有半島精神病院全貌的印象,雖然在阮黎醫生的眼中,我在三天前就被送入精神病院接受進一步的治療,但於我而言,那段時間就像是從來都不存在一樣。半島面積很大,精神病院的範圍,跨越半島和內地的交界,內裡的環境相當複雜,從地圖上看,至少有五分之三的區域為未經開的自然山林景狀。這些地方沒有特別高的山峰,但卻有不少山包,據說還有高達十米的懸崖,以及最狹窄處只有兩米的小型裂谷。

人形“系”說過這裡就是“病院”。按照過去的經驗,這個“病院”對應半島精神病院的可能性很大。並不說完全相同,在噩夢中,哪怕是對應正常的東西,也多是會以一種令人不快的扭曲體現出來。但在地形地貌乃至於建築格局的大體輪廓上,卻基本上是相似的。

不過,如今我所見到的禮拜堂、民居和墓地,整體格局在我的記憶中,並沒有太過強烈的相似感,讓我覺得,自己其實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我對半島精神病院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不久前才脫離的木屋區,但很明顯,現在這片地方,並非是對應木屋區。反過來說,如果我在其它某個地方,可以找到類似於木屋區的景狀,那麼,多少就能證明,這個噩夢的場景,是以半島精神病院為基礎的。進而,可以透過這裡的情狀,和半島精神病院正在生的事情聯絡起來。

我有理由相信,倘若,這個噩夢對應的就是半島精神病院。那麼,出現在這裡的人們,也同樣對應著搬到精神病院中的人們,而在這個噩夢中所生的事情,將會直接反饋到他們身上。從意識態干涉他們的生活、行為乃至於生死。

我並不為自己的這個猜想感到驚訝,因為,阮黎醫生已經說過很多次了。研討會正在研製的“樂園”,其效果之一,就是讓人們可以干涉白色克勞迪婭所產生的意識態影響。倘若,我進入這個噩夢。正是因為服用了研討會的藥物,而這種藥物的確應用了“樂園”的一些研究成果,那麼,將如今的情況,視為“樂園”的成功。應該也算不上是什麼誇大之言。

在半島精神病院中,服用了類似藥物的人,應該不止我一個,而這些人卻很可能無力應對這個噩夢,而陷入重重困境中,反而導致精神方面的加崩潰。就我目前所觀測到的,這個噩夢所流露出來的壓抑、怪誕和充滿了絕望的至深之夜,讓我更加肯定。倘若服用了研討會藥物的人,都會進入這個噩夢,那麼。最終展現在研討會面前的,就絕對不是成功的景象——服藥的病人們會比過去更加痛苦,更加狂躁也更加脆弱吧。

但是,這種藥物於研討會研究“樂園”的初衷來說,其實並不是完全失敗的,因為。它的確讓人進入了意識態,而僅僅是因為。這個意識態對病人太過不友好而已。

倘若這裡的人,真的對應著半島精神病院的病人狀態。那麼,這裡的惡化和異變,對這裡的人們所造成的傷害,一定會產生一種相對真實的反饋。

我不覺得,自己可以放任這種情況不理會。如果我在這個劇本中,並非是毫無用處,而於這個自身所處的情節中,必然承擔著某種使命和責任的話——儘管我不清楚,那會是什麼使命和什麼責任,但我願意相信,自己是為了拯救而來。

哪怕如今的拯救,必然失敗,亦或者成功的話,也會在不遠的將來,成為另一個悲劇的起因,我也不能認為,如今的拯救,是毫無意義的,是錯誤的——我如此告誡自己,離開墳墓後,從另一條岔路攀向山包的最頂端。

這是一條年久失修的石板路,大部分的石階和平臺都已經開裂,長滿雜草。在陰暗的天氣下,濃郁的影子彷彿會流淌一般,兩側的灌木叢,和林木的深處,不時傳來模糊的聲音,那絕對不是人的聲音,也並非是熟悉的山林動物的叫聲。這一切都讓人感到壓抑和恐懼,可是,在我看來,完全是千篇一律,無論會不會出現真正的敵人,這種扭曲陰暗的分為,以及誇張怪誕的景狀,都已經不可能讓我的心情產生半點波動。

我用一如既往的謹慎,展開被極大削弱的連鎖判定,觀測著周圍的情況,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此時的連鎖狀態所捕獲的資訊,以及在我的感知中呈現的方式,反而更加契合“才能”的說法。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伴隨著負荷的加重而展現出更強力量的連鎖判定,讓我不時懷疑,它是否還僅僅是“才能”,而並非是“神秘”。

連鎖判定是才能,掠是能,兩者都是魔紋改造所帶來的力量。這個認知是從過去的末日幻境中成形的,在過去,才能和能的區分,以及能力展現的強度,都有著明顯的區別。只是,伴隨著戰鬥愈加激烈,敵人的怪異和神秘也愈加瘋狂,這種才能和能之間的分別,已經削弱到了,幾乎可以無視的地步。而我也早已經習慣了,在一般情況下,不將兩者區分來看待。

現在想來,或許正是自己被“侵蝕”的一個有力證明。

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才能”的意義是“人的能力極限”,“能”的意義是“出人的能力極限”。跨越這條界限,才能和能的模糊,不正是可以視為,“人”向著“非人”的轉化嗎?

而如今,老霍克在我身上留下的烙印,讓連鎖判定這個才能,再一次恢復成為才能的樣子,展現為一種極度敏銳,卻還是人類範疇的感觀,是不是意味著,這個烙印讓我再一次迴歸到“人類”的範疇。而在這之前,其實我已經不屬於“人類”範疇了呢?

倘若我受到侵蝕,那肯定是由“病毒”和“江”所引起的。而這個烙印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侵蝕,甚至回返侵蝕沒那麼嚴重的狀態。無法不給我一種特殊的感覺——和老霍克以及這個烙印對應的,更加現實一些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而這個東西,是不是也會對“病毒”產生效果?

更進一步去想象,它有沒有可能是針對“病毒”有效的藥物?倘若放在這個層面去思考,那麼。老霍克和烙印的情況,就不免涉及到病院現實——可是,這樣的想法,未免太過跳躍了。

當然,也有可能。僅僅是針對“白色克勞迪婭”有效的藥物,畢竟,我服用的藥物,就是研討會研製“樂園”的成果體現,而“樂園”的性質和研討會的期許,應該也會在我服用的藥物中體現出來。從這個角度,同樣可以解釋,這個烙印為什麼會以“老霍克的傳承”這樣的方式。來到我身上。

無論如何,連鎖判定的迴歸“正常”,並沒有讓我感覺到。僅僅是一種假象。額頭的烙印,抑制住了魔紋的力量,讓我以一種更貼近正常人的姿態,存在於這個噩夢中。

醒來的短短時間中,我遇到的情況,無一不暗藏著大量的資訊。但是。和過去一樣,這些資訊是無法完全解讀的。作為人類而存在的我,無論是視野、思維還是想象力。都侷限於人類的極限。

我這般思考著,臺階的傾斜角度開始變大了,最後一段通向山包頂部的臺階,每一階的高度,都有半米高,而臺階的面積也很寬,加上兩旁更加粗大的石柱,和粗獷的雕像,都給人一種,這些臺階並非給正常人類修建,有什麼比人類巨大許多的東西,一度行走在這條臺階上的感覺。

而如今,到處都是一副破敗的景象,被雜草和灌木侵入,崩碎的石塊,也已經有不少已經風化。柱體和雕像也並非全都完好,不僅有殘缺的,而且,還被人刻意堆砌在一起,給人一種臃腫浮脹的感覺。

聲音,在這個地方,迴響得更加強勁而尖銳,風經過這裡的時候,也變得更加凜冽。

我壓著刀柄,踏上了最頂端的平臺——山包的最頂處,竟然是一個原型的祭臺。我確信,這裡的確是祭祀用的,站在這個相對較高的地方,可以一覽下方的景色,也讓人覺得,自己和天空更加接近。而這樣的感覺,在神秘學中的很多祭祀儀式中,都是一個十分鮮明的特點。

天空、大地、海洋、眼睛……這些名字的意義,在神秘學中,往往出它最初的定義,而充滿了一種人性化的惡意和殘酷。是的,這些名字在神秘學中延伸出來的意義,大多數情況下,都絕對不是褒義的。它也許攜帶有人們的某種期許,但研究這種期許,反而會注意到其背後的殘酷現實和一些非常識非道德的觀念。因此,我一直覺得,一旦這些名字,出現在一個神秘事件中,那麼,它一定是充滿了惡意,充斥著可怕的惡性,是一切災厄的源頭、本質和體現。

這個山頂的祭臺,充滿了“期許天空”和“居高臨下”的味道,而其周邊的花紋和主核心的圖案,也或多或少夾雜著“眼睛”的圖案,一些波浪般的曲線,讓人聯想到海洋。這一切,在第一時間給人帶來的聯想,都已經說明了,這個祭臺的異常和重要性。

雖然是第一次進入這個噩夢,卻能從中感受到一個厚重的歷史,和一段血腥的往事,在我此時所在的區域徐徐展開。在腐朽的氣味中,我第一次很明顯地嗅到了血腥味,以及一些明顯不正常的味道。我握住手弩,小心翼翼地來到祭臺邊緣,靠近禮拜堂的方向。

從右手邊,可以看到被霧氣包圍的墳墓,因為墓碑上的名字都是“高川”,所以,我稱呼其為“高川之墓”,而左手邊則是禮拜堂和民居所在。更遠的地方,也有一個高聳的,更具備標誌性的建築,只是在這陰沉的天色,和飄渺的灰霧中,看不清它完整的樣子。不過,這足夠證明。並不是我所在的地方,才有人類留下的痕跡。

我在心中描繪著平面圖——高川之墓,居住區和山頂祭臺,以及連線三者的道路,組合起來就像是剛剛抽芽的種子。

當然。我相信,這也是有寓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