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6章 通天塔之間(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傷員還在呻吟,雖然由身邊的同伴進行緊急包紮,但因為缺乏必要的工具而無法完全將血止住。他的傷痛實在讓人無法想象,意識似乎正漸漸渙散,再這樣下去,大概會死掉吧。這種認知讓周遭的人都露出惶恐的神色,對這名傷員更上心了,彷彿就像是看到了未來的自己。倘若這一切僅僅是幻覺,是某個潛伏在眾人之中的兇手,用一種烈性迷幻藥製造的效果,那也實在太過真實。

算上在旅途中的那次遭遇,第二次碰到神秘事件的健身教練、占卜師和三井冢夫,仍舊不由得半信半疑。不能解釋的東西太多了,無論是從理性的認知,還是從感性的感受,都很難斷定自己等人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幻像。阮黎醫生可以毫不猶豫地視其為不存在,在我遇到的人當中,也算是極為罕見的。

我無法將這些僅僅當作自己的幻覺。誠然,無論是站在阮黎醫生的角度,還是站在末日幻境的角度,白色克勞迪婭都必然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這種看似植物,卻很多時候不被視為植物的東西,就如同一個結點,將眾多看似沒有關係的情況彼此聯絡起來。然而,將它視為一切的起源,等同於我認知中的“病毒”和“江”,乃至於進而否定“病毒”和“江”的存在,是我無法做到的。

我可以將它確認為“很重要”,卻無法假設它是“唯一”。

因此,在很多神秘事件的解釋上,我和阮黎醫生存在分歧,著眼點也有可能背道而馳。

現在的情況。放在阮黎醫生那裡,大概會是另一種表現形態吧。儘管傷員應該也是存在的,但其受傷的原委,卻不一定是由陰影腫瘤造成,因為。在阮黎醫生眼中,可能並不存在這些由陰影構成的瘤子一樣的東西。因此,傷勢很可能是傷員因為幻覺而自己製造出來的,丟失雙腿的情況,也有可能是“我們看不到他的雙腿”。除此之外,也有可能。是某一個兇手攻擊了傷員,在我們的眼中,難以在當前的情況下確認這個兇手的樣子,哪怕我的連鎖判定,也沒能鎖定它。從而認知為它具備某種“神秘”,但放在阮黎醫生眼中,這個兇手也許就是無所遁形。

雖然我可以設想站在不同的角度,所造成的觀測差異,但實際上,我最終可以應用的,可以將其視為行動源頭的,只有自己所能觀測到的一種而已。

魔紋又一次焦灼作痛。這個不知道藏身何處的魔紋使者還沒有離開。這個人。為什麼會在這裡?在此時此地襲擊我們這些人?

帶著這樣的問題,我始終都沒有出手。不僅僅因為黑暗中有窺視者,也因為我手中的武器。就僅僅是一把匕而已,而敵人的形態,看起來像是“無意識的存在”。它看起來像是個腫瘤,但也可以看成是陰影,神秘的力量,讓它的形狀改變。但是,影子的特性大概還是保留著的。

普通的匕可以切斷影子嗎?不行。

沒有s機關的槍械也做不到。

可以選擇的。是站在末日幻境的立場上,將當前的場景觀測為“意識態產物”。進而用意識行走的力量瓦解這一切。我曾經在旅途休息點的神秘事件中,成功使用這種方法,將覆蓋了整個休息點的臨時資料對沖空間瓦解。然而,那也只是一種爆性的力量。正因為它不是“想用”就能用出來,所以,我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真正意義上的意識行走者。

所有來自於“江”,攻擊領域擴大到“某個區域”或“某種本質”,需要在獨特的三觀和處境下,才能被引匯出來的力量,都是可怕的,讓人充滿美好的聯想,彷彿只要可以將這種力量的效用最大化,就能解決所有問題。或許真的如此,但前提在於,先這要是一種可控性的力量。

涉及意識態的更迭變化,透過獨特的視角、認知和觀念,透過意識態的存在方式影響物質態的存在方式,這樣的能力,我不覺得,當前的任何一個人類可以獲得,可以應用,可以稱之為“自己的力量”。

意識行走的能力被否決。

之後是魔紋,魔紋的力量並不僅僅是能,但是,能卻是最直接的體現。而除此之外的大多數功能,都是輔助性的,例如啟動臨界兵器,強化自身的身體和才能,將灰霧形態的物質凝結成灰石等等。這些通用的輔助能力,對陰影狀態的怪異沒有傷害力,而我的掠能,也同樣無法直接對其造成傷害。

沒有足夠好的武器,我能做的事情,也是極為有限的。

我很強大,但同時也很弱小,這一點,我早就有所自知之明。甚至於,我曾經想過,或許就連自己的魔紋能,也不是屬於自身的東西。僅以人類個體而言,我也是弱小的,而成為魔紋使者之後,所體現出來的強大,更多是因為“江”的緣故。

這種想法的證據,就在於,我不是在二級魔紋時就自行覺醒能,而是在三級魔紋的時候,才由魔紋強行開闢能。在席森神父的理論中,二級魔紋時就自行覺醒的能,毫無疑問是最匹配自身的,這樣的人哪怕沒有魔紋,在普通人當中,也能稱之為優秀。一旦在三級魔紋的時候,才被強行開啟能,那麼,這種能其實是隨機的,會得到何種特性的能力,完全無法控制,最終也必須要讓自身去適應能,但無法適應得很好的魔紋使者也大有人在。我和掠能的情況,當然是比較好的一種,它也許並不完全符合我的特點,但至少在適用性上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我的情況,在所有被動覺醒的三級魔紋使者中,也屬於特例。

我對自己的特殊性的認知。更讓我深刻意識到,排除這種特殊性,我和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差別。但是,正因為認知到自身的特殊性,所以。當自稱“與眾不同”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有違和感。

然而,特殊性,並不意味著,在每一次境遇,都會帶來好的變化。

當下的情況。就讓我覺得,自身的特殊性就沒有起到理想的作用。

我只能和普通人一樣,暫且離事點遠一些,安靜地觀察事態展。就在健身教練、占卜師和三井冢夫商量對策的時候,我一直保持沉默。我唯一比他們更有優勢的地方。就在於,我的特殊性隨時會讓事情產生意外變化,以及,我的魔紋使者身份一直都在起作用,才能也好,能也好,都沒有受到當前情況的影響。

這棟建築目前只剩下我們所在的第四層和下面的第三層,除此之外的地方。都如同從來沒有很出現過,彷彿這棟建築一直都只有兩層。而建築外的世界,也是難以述說的異常。總之。如今這棟建築中,絕對不會有人看向窗戶之外後,仍舊可以堅信自己仍舊呆在正常的世界裡。

雖然說,可以讓人強烈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十分異常,但是。要在這種異常下,闡述自己的精神狀態。也是讓人有些困惑的。簡單來說,雖然意識到異常。卻仍舊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醒來了就好,所以,反而不需要有太多心理壓力。

然而,傷員的出現,那逼真的傷害,都在讓人心動搖。

面對當前的情況,很多人都試圖整理出一個頭緒來,然後順藤摸瓜,利用自己優秀的推理邏輯,理清一切問題的關鍵,破局而出——雖然這麼嘗試著,這麼想著,但目前仍舊沒有人可以做到。

哪怕是頭腦清醒的人,也拿目前的情況沒轍。因為,幾乎沒有線索。這樣的變化,突然就出現了,完全沒有任何徵兆,也並不給人一種“被挾持”的感覺。並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而僅僅是比較倒黴而已。

即便如此,我的魔紋仍舊在告訴我,這裡並不僅僅只有我一個人擁有魔紋的力量。這絕對不是比較倒黴,而的的確確是某個人或者某些人的陰謀一環。畢竟,要在這個中繼器世界裡保留魔紋力量,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陰影腫瘤開始擴大,眼見沒法子,大家只能漸漸撤離那處過道,有一個樓梯口被賭在腫瘤區的另一邊了。似乎之前下去的人,還有一部分沒有上來。現在只能祈禱,他們在下方沒有碰到危險。帶著傷員,專家們開始轉移地點,有人已經離隊,試圖自行尋找離去的辦法。但大多數人仍舊跟在隊伍當中,我們四人也是一樣。

之後,隊伍轉移回會議室,於是,有人提到研討會,說這種事,是不是研討會的陰謀。陰謀論在這種時候,自然是很有市場的,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憤慨、驚惱又不解的神情。然後,一部分人翻箱倒櫃,找了一些可以做武器的工具和材料,為之後的情況早做準備。

魔紋又灼痛了一次,它讓我再一次意識到,那個魔紋使者距離我們已經近了。

又因為這種束手無策的情況,太多人聚集在會議室中,氛圍漸漸變得有些古怪。說壓抑當然是壓抑的,然而,卻像是有某種黏糊糊的想法,粘在每一個人的身上。那是一種相當負面的情緒,我拉了一下三人的衣角,示意他們放輕動作,和我一起離開這裡。

從大家進入會議室的一刻計算,大概已經有五分鐘,沒有人說一句話了,哪怕那些人垂著頭,我也能清晰察覺到,他們正用眼角窺視著什麼,打量著什麼,不好的想法讓人心生警惕。其實,我覺得,這些人的變化也同樣是古怪的。不僅僅在於他們自身就是心理學的研究者,也在於,他們生變化的時間太短暫了。

一切都在加,不,或許應該說,一切變化,其實都是某種力量在催化。

“沒錯,是要離開這裡。”占卜師也感到不妥,我們來到門外時,過道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彷彿人們不是進入了會議室。就是已經去了下面一層,最後只剩下我們仍舊徘徊不定。而前方的陰影腫瘤區明顯也在擴大,伴隨著頭頂上燈光的明暗,這些由陰影構成的腫瘤,似乎也在彼此勾連。形成另一種巨大丑陋但又十分獨特的姿態。

那個樣子,絕對難以讓人相信,它沒有任何害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