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7章 致幻反應2(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我們再次進入旅館內部,卻現情況和上一次所見有了不少區別。中途就被撲滅的火災現場,卻沒有出現滅火劑的痕跡,空蕩蕩的水管中,放不出一滴水。占卜師開啟水龍頭,只聽到空空聲,讓眾人面面相覷。死者的屍體也不見了,甚至可以說,現場沒有半點打鬥和掙扎的跡象,反而如同從來都沒有人入住其中。這下子,除了阮黎醫生仍舊默不作聲之外,其他人都似乎有些動搖,之前,大家都對當前的情況提出過自己的假說,其中不乏“神秘”之類,但是,最終得到暫時性認可的,仍舊是“幻覺”——這片迷濛的灰霧中,擁有某種強效的致幻成份,導致我們無法在幻覺中分辨真實的情況,甚至於,看不到其他人,但是,每個人的行為所產生的效果,仍舊會影響到其他人,當然,是以一種被幻覺扭曲的形態,出現在人們眼中。

不過,旅館內部的景狀,也許仍舊可以讓人相信,只是因為致幻的緣故,導致判斷真實情況的線索,在個人的感知中產生了扭曲,而匯合在一起的眾人,也只是因為致幻反應的相近,所以才得以看到對方,並觀測到同樣的景象,我們暫且用“同步”去描述這種情況。而這種致幻反應,並非是一成不變的,正如三井冢夫在過了好一陣之後,才加入我們,這就是在更早之前,他的致幻反應沒有和我們“同步”的緣故。

但是。這種匪夷所思,但卻似乎更有科學道理的幻覺說,也僅僅是一種假設而已。至今為止,尚未有條件去現這種可怕的致幻物質。雖然我中途提起過白色克勞迪婭,而這種提取致幻物質的植物也被占卜師證明有聽說過,但是,同樣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我們遭遇的就是白色克勞迪婭——亦或者說,末日真理教。

阮黎醫生並沒有提出太多反對意見。在更多時候,都只是保持沉默。但是,我認為,她的立場還是很堅定的。她看過我的日記,長期和我的相處。和對我的病情的研究,讓她認定我只是一個精神病人。也許,白色克勞迪婭被占卜師證明是存在的,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會相信日記中的一切都是真實。正好相反,在心理學中,精神病人的臆想和幻覺,也從來不是無根之萍。而往往是從現實存在的事物轉化而成的,它有真實依據,但反應的卻是虛幻。本質上,仍舊是精神病人的臆想。阮黎醫生作為一個否定“神秘”存在的人,需要多少證據,才能讓她相信眼前所見到的一切,都源自於無法解釋的“神秘”?對此,我一直都不抱有太過的期待。

假設阮黎醫生承認了“神秘”。其結果也有好有壞。因為八景的提示,我的心中存在“阮黎醫生就是中繼器世界控制核心”的想法。然後,以這個想法反過來去證明“阮黎醫生否認神秘的合理性”。然而,我同時又十分清楚,如果阮黎醫生真的是“神秘抑制力”的體現,是這個中繼器世界的控制核心,這個前提並不完全代表“阮黎醫生絕對無法認知到神秘”,反而,假設這樣的她認知到了“神秘”,相信了“神秘”的存在,又會生怎樣的事情?我也是無法想象的。

我不害怕不可測的變化,但是,我卻擔心阮黎醫生會在這種不測的變化中,處境變得比當前更加糟糕。我是一個喜歡刺激的人,也承認自己所面臨的情況已經足夠糟糕,需要一定程度的刺激,才能加以改變。可我並不希望,這種刺激是建立在自己愛著的人的不測上。

從感性的角度來說,我其實希望阮黎醫生能夠一直保持現在的樣子。我想,自己不需要透過她們的改變,去獲得某種機會。反過來,應該是我去改變,帶給她們機會。從理智來說,我必須承認,我可能已經無法扭轉這個中繼器世界,乃至於這一次末日幻境將會真正迎來末日的毀滅,但從感性上,我仍舊強烈地渴求著,可以在這種情況下垂死掙扎,哪怕是明知結果註定,而這個註定的結果,對自己而言也同樣重要,也沒關係。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這是一種自我懲罰的想法,也是強行認可自己所作所為的過程。用通俗的話來說,這就是一種偽善,是明知做了壞事之後的自我安慰。但同樣的,純粹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這同樣是人類的生存機制。

無論是哪一種學科,包括心理學在內,都是為了人們得以更好生存,而總結出來的經驗和規則。這麼多年以這些經驗和規則為基準,包括阮黎醫生在內,每一個心理學專家,都是難以被改變的。反過來說,一旦生改變,那定然意味著,過去所構建的認知徹底崩塌的一刻。心理學家犯罪,是最徹底的犯罪,這種情況在犯罪心理學的案例中隨處可見。

而這種改變,不放在通常意義的“犯罪”上,而放在“神秘”上,也同樣是適用的。

一旦這些專家確認了“神秘”的存在,多半會在短短時間內,就變成比多數人更堅定的神秘論者吧。而對“神秘”的存在越是堅定,越是嘗試去認知它,那麼,在神秘範疇內的強大,也會比其他人快得多。這一點,已經被過去的末日幻境中的網路球證明了。

認知,相信,堅定其存在,對於每一個可以成為神秘專家的人來說,都是缺一不可的過程。

心理學家,科學論者,在其變成神秘論者之後,通常比普通人接觸神秘後的成長,都更為驚人。

從這個角度來說。“神秘抑制力”切切實實地轉變為“神秘”。以更切實的方式體現出來,例如變成“神秘釋放力”之類,一定是十分可怕的。

而在這裡的心理學專家們。如果真的認知到,自身處境所具備的神秘性,也定然會生極為劇烈的改變吧。

阮黎醫生的沉默和不動搖,反而比其他專家開始浮現的疑慮,更讓人感到安心。

哪怕他們都是普通人,但只要我還在,多少都可以保護起來。但是。如果他們自身生了劇烈的改變——先會從思維開始改變,然後體現於行動上——那麼。就有可能做出我措手不及的事情。誠然,掠代表了高度,讓我有機會去挽回哪怕是一瞬間生的惡劣情況,但是。一旦生差錯的人,不再是普通人,而是擁有神秘,那麼,這種神秘是否會給予掠一個挽回的時間,就很難說了。

“神秘”是如此莫測,不具備度概念,不在掠影響範圍內的神秘,我也見得不少。我早就不會因為自己足夠快。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真正屬於底牌的東西,仍舊是“江”而已,但是。這張底牌,卻不是我想翻就能翻出來的。

我所具備的可能性,理論上很高,但是,對我自己而言,卻如同俄羅斯轉輪一樣。充斥著太多的運氣成份。而倘若真的想去保護誰,拯救什麼人。是絕對不能依賴運氣,依賴自身理論上擁有的可能性的。

在還沒有接觸神秘之前,我就知道踏踏實實做好一件事的難度,其關鍵就在於,是否可以去掉足夠的意外因素。

在我看來,如果這些專家可以如同阮黎醫生一樣,一直都只能用普通人的視角,去否定神秘的存在,才是最不具備意外性的。我可以肆無忌憚從“神秘”的角度提出意見,只不過是因為,我在這些人的心目中,只是一個太過敏感,又深陷幻覺和臆想中的精神病人。反過來說,既然精神病人從神秘兮兮的角度去看待這件事,正常人就不應該這麼做——這同樣也是心理學的應用。

如何讓眾人繼續否定神秘的同時,肯定末日真理教這類邪教,以及導致當前事件的幕後人物擁有某些乎想象的手段——並不特指神秘——是我感到棘手的平衡性難題。其中所涉及到的心理學知識,有很多是我從來都沒有了解過的。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的時候,我說到“是不是有人從外面切斷了水管?斷水斷電,缺衣少食,都是製造恐慌的手法,也很容易做到。”

“可是,旅館中的變化又怎麼解釋呢?”三井冢夫說。

“之前你們不是說,有可能使幻覺嗎?為什麼現在又動搖了呢?”我反問。

“同時透過致幻反應和現實手段製造恐懼,是很常見的手法。”阮黎醫生說“你們想想看,不管旅館內生了什麼,旅館本身還是存在的。倘若我們身處幻覺中,同樣可以用旅館的存在與否,作為繼續認知真實情況的基準。其餘的細節,例如火災和斷水,其實都無關緊要。或許,我們其實不需要去找火災的痕跡和屍體,而只需要確認,我們是在旅館中,就已經足夠了。”

“原來如此,不愧是專業的心理學專家。”健身教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錯,我們有可能陷入了注意力陷阱。”

“就像是魔術師一樣,想方設法制造各種情況,讓人關注無關緊要的細節,而忽略戲法成功的關鍵嗎?”占卜師的眼神也漸漸明亮起來。

“……抱歉,明明應該想到的,卻一時手忙腳亂了。”三井冢夫對自己的表現十分不滿,臉上滿是自嘲,“雖然我一直都以‘不專業勝似專業’的說法來安慰自己,但事實是,我的確沒有自己所認為的那麼強。阮女士不愧是世界知名的心理學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