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1章 隱合(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富江說,這個城市存在的是惡魔。可實際上,惡魔往往都會和末日真理教產生關係,在過去的經驗中,還真沒有單純只有惡魔,而不連帶末日真理教的情況。所以,富江的話,其實也是可以這樣理解的末日真理教對這個城市的侵蝕,已經到了獻祭惡魔的程度。

歐美地區,尤其是歐洲地區,已經變得十分危險,末日真理教和納粹的活動重心一貫都在歐洲,雖然末日真理教的動作有將導火索引亞洲的跡象,不過,我在統治局維多利亞重工物化區的所為,應該可以將亞洲重新從先期的火藥桶中摘出去。“神秘”出現在亞洲,出現在中央公國乃至於我所在的城市,都是無可避免的,不過,在“神秘”擴大化的先期,不同地區也有輕重緩急的區別。要阻止“神秘”造成的破壞,就必須擁有“神秘”,而在最開始的階段,“神秘”大多不會自覺去阻止“神秘”。獲得“神秘”的人,很難在第一時間,就擁有網路球那樣的志向和信念。

所以,我覺得,回到自己的城市是必要的,因為,我比這個世界在“神秘”蔓延先期就獲得“神秘”的先驅者更瞭解“神秘”,也更瞭解這個世界的末日命運,也更加擁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如果這個世界被最終摧毀,那自然不必提,但是,在那之前,我仍舊有可以保護,需要去保護的東西。況且,只要我在這個中繼器世界毀滅前,成功奪取這個拉斯維加斯中繼器的話……也許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

我無法成為每個人的英雄。無法阻止這個中繼器世界在各方的陰謀和博弈中走向末日,乃至於,“江”也需要精神統合裝置,完全無法確定,它獲得精神統合裝置之後,這裡到底會變得怎樣,而我的行為。也正在促成這個未知卻充滿了負面傾向的結果。似乎,為了達到最終完美的結局。就必須在過程中,放棄一些美好的東西,為了最終的守護,就必須面對過程中。無法守護的結果——面對這個世界的阮黎醫生、咲夜和八景,想到不知身在何處的瑪索,我的內心矛盾又痛苦。

我和咲夜、八景深入接觸,和她們組建著耳語者,和她們一起去思考,“神秘”將給自己所在的城市和整個世界帶來怎樣的麻煩。越是抱著期待,去推動這些行為,越是想要保護她們,就越是不由自主想到這個世界的未來和自己正在執行的計劃。在她們眼中,我所做的一切,大概都是充滿了英雄氣概吧。然而,我卻無法接受她們的讚許。因為,我一邊在保護她們,保護她們生長的這個世界,一邊卻在推動著這個世界的末日。

這個世界的咲夜和八景,只是完整的咲夜和八景的一部分——我這麼告訴自己。然而,我也十分清楚——即便只是一部分。那也是咲夜和八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才會如此悲傷而痛苦,即便早就有所覺悟。覺悟從來不會讓人的悲痛消失,僅僅是,讓人們無法去逃避這份悲痛而已。我也無法逃避,只能盡力去做好自己能做的每一件事。也許,這是虛偽的,這是一種自我安慰的補償方式,但是,在我的心中,此時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最終迎來更美好的結局,這一點,我從來沒有懷疑。

我已經沒有退路,末日幻境正常世界的大範圍異化,桃樂絲的異動,以及自身的情況,都讓我隱隱感覺到,末日幻境不斷輪迴所積累的東西,或許將在這一次完全爆出來,從而導致“病毒”的進一步變化——對末日症候群患者,乃至於對其他普通人來說,這種變化有可能帶來好的影響,但是,更有可能是壞的,而且,更是極惡的。

我的計劃,“病院”的計劃,於“病院”裡暗中活動的那些潛伏者的計劃,桃樂絲和系色的計劃,“病毒”和“江”的動作,這些不同層面上,卻同樣可以影響結局的因素糾纏在一起,讓人無法肯定,自己就是最後的勝利者。我也很難確定,在“病毒”和“江”面前,其它因素是否真的無足輕重,但是,假設一定有一錘定音的存在,我希望那是“江”。

所以,即便在計劃過程中,要面臨如今這種介於毀滅和拯救的矛盾,既是在拯救自己所愛的人,又是在引導世界的末日,因此感到悲傷、糾結和痛苦。我也絕對不會放棄!

我不聰明,沒有太大的能力,我能想出的計劃,從來都不是最好的,它天真又極端,對“希望”本身充滿了破壞力。可是,從來沒有人告訴我那個絕對完美的計劃,我所尋求的東西,沒有任何人,也任何非人,給我解答。我是多麼希望,有人可以用事實來告訴我,我所在做的一切是錯的,根本沒有可能,而他或她,可以給我一個事實上的確更好的計劃。

可是沒有。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沒有。

即便是過去的“高川”,現在的桃樂絲和系色,所做出的計劃,都只存在理論上的可行性,同樣充滿了漏洞,成功機率小得就幾乎就像是妄想一樣,同樣要犧牲什麼,才能去拯救什麼。那麼,這份退而求其次的計劃,又和我的計劃,有什麼區別呢?

其實,我早就應該明白了,對於“未知”的情況,從來都不能期待有人會比自己做得更好。因為,在真正絕對的“未知”面前,在徹底扭曲已知智慧的“怪物”面前,聰明人和蠢貨根本就沒有區別。當已知的知識和手段無法作為依靠,每個人都必須用自己從未想過的方式,在黑暗中摸索時。決定結局的因素,並不在於人們自身。

我只能自己去想,自己去摸索。自己去承受。然後,期待運氣的眷顧。

我痛苦,無助,沒有人可以幫助我,沒有人可以給我提建議,因為,沒有人知道。真正的“正確”到底是怎樣的,而我也無法確定。即便有了“建議”,這些“建議”是否就是正確。

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拋開所有的成見,忍受所有的痛苦。執行自己的計劃——哪怕沒有人看好這份計劃。

所以,現在必須離開歐洲,哪怕這裡散著瑪爾瓊斯家的味道。

“這裡應該有臨時資料對沖空間。”富江說,“還記得在瑪爾瓊斯家那時嗎?”

“特定方向入口?還是精神潛入式入口?”我知道她在說什麼,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我在死亡前所參與的最後一起神秘事件,正是瑪爾瓊斯家的“天門計劃”。天門計劃製造出來的臨時資料對沖空間,按階段性分成兩種進入方式。

第一種是最初剛抵達城鎮時,宛如做夢般。抵達那裡的臨時資料對沖空間,但又絕非僅僅是精神方面的問題,臨時資料對沖空間是灰霧應用的一種技術。而灰霧本身就具備精神和物質二相性,看似精神狀態下出現的問題,卻需要在許多地方視為物質層面的變化,正因為這種精神和物質,虛幻和真實的相互轉化,讓人很難理清臨時資料對沖空間。以及自己身處於臨時資料對沖空間時的狀態。而這正是最危險的地方。

第二種則是朝特定方向前進,透過“神秘”觸入口。越過正常世界和臨時資料對沖空間的邊界。這種情況比較常見,也是臨時資料對沖空間最常見的入口型別,也是普通人最經常誤入的入口。

雖然進入方式的不同,並不能代表臨時資料對沖空間的危險和性質,但前者無疑更加隱蔽。我相信富江的直覺,既然她認為,這個城市已經被末日真理教侵蝕,那麼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如此,而考慮到這個城市表面上的安定,末日真理教的臨時資料對沖空間到底是哪一種入口,卻能讓人推測他們在這個城市展的態度和趨勢。與之相比,若只是存在山羊公會的話,對這個城市來說,反而是比較安全的情況吧。

末日真理教的展手段久經考驗,根本就不需要再做針對性的佈置——利用迷幻藥“樂園”和山羊公會佔據地盤,侵蝕正常社會人際關係,以及建立特定的臨時資料對沖空間作為獻祭儀式的核心,用以打壓或抵抗當地“神秘”的反擊。這兩種手段的並行早就已經不是秘密,但卻一直行之有效,所以,如果末日真理教已經開始在這個中繼器世界中展,一定也會使用這些一直無往不利的手段。

末日真理教是神秘的,因為它的核心一直隱藏在暗處,但其勢力擴張在知情者眼中,卻沒有太多的遮掩。如果他們已經開始拓展自己在這個中繼器世界中的勢力範圍,那便不是什麼太難看出端倪的事情。雖然我不如富江敏感,但是,只要騰出時間,走訪一下這個城市於夜晚工作的酒吧,以及城市利益結構中的灰暗地帶,同樣可以找到線索。

這段時間和末日真理教進行了不少接觸,我十分肯定,末日真理教早就對拉斯維加斯中繼器,乃至於整個納粹組織有所窺睨,而且,比任何神秘組織更早地付之行動。只是,儘管明白末日真理教的行動宗旨,卻很難從他們的每一個行動中,找出那個最終的目標。他們每一次的獻祭,都像是獨立的,每一次針對他們的行動做出破壞,都彷彿已經徹底破滅了他們的陰謀,可偏偏無法驅除內心深處那種烏雲蓋頂的壓抑感,就像是自己無論做什麼,都只會讓末日真理教朝自己的目標更進一步,而世界末日也更逼近一步。

那是十分可怕的命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