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彼此的戰鬥(第2/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站在一個選擇點上,沒有人會知道自己的選擇,究竟會帶來怎樣的結果,僅僅能預見,出現某種結果的可能性有多大而已。為了讓好結果的可能性更大,而硬下心來做違背當時心意的選擇,是十分司空見慣的事情,而為了賭一個機率最小,但也最好的結果,而去遵從自己的想法,背水一戰,也是十分常見的情況。

我如今可以背水一戰,前提就在於我復甦了。對於究竟是什麼導致了這個前提,又會在接下去產生怎樣的結果,我心中也有疑惑和擔憂,但是,僅僅對於“復甦”這一情況而言,我的確是打心底感到高興的。

沒有人會想死,即便死前有所覺悟,將一切託付出去,可是,能不死,能夠重新踏上前進的道路,能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又有誰會為自己的復甦而憤怒,而不去珍惜呢?不,應該會有吧,那種被形容為大徹大悟的人,可是,我很清楚,自己不是那樣的人。我想活下去,想要成為英雄,想要去揹負什麼,去拯救什麼,去做一些,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哪怕,這樣的事情不存在,也願意去尋找。

“桃樂絲,你大概一直都在注視我吧。從我誕生的時候開始……”我平靜地微笑著,因為,站在面前的,並不是仇敵,哪怕她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我,我對她也沒有絲毫怨憤,我所做的抗爭,並不是針對她的,而是。針對所有要打倒我,阻斷我前路的東西,“所以,你應該知道。站在你面前的這個高川,到底是怎樣的人。”

我深深呼了一口氣,對她說,也對自己說“我很強!我對自己的選擇,毫無後悔,也沒有懷疑。所以,想要阻止我的話——”

我沒將話說完,因為,這已經是沒有必要的事情了。敘舊已經結束,我們瞭解彼此。語言從一開始,就是無力的,說話,僅僅是因為,不想就這樣開始。可是。要開始的,終究都會開始。桃樂絲的熊布偶眨眼間就膨脹到三層樓的高度,肥胖而憨態的身軀,變得臃腫而猙獰,虛假的五官,骯髒的毛和粗大的針腳,在放大了十幾倍後。顯得怪異又驚悚。

下一眨眼,它的拳頭就已經揮下來,出呼呼的風聲。喧囂的風兒,拍打著我的衣襟,鋪天蓋地的陰影,就好似那一片的天空都塌陷下來。而在充滿毀滅性的力量露出端倪的時候。我已經開始賓士,即便只是普通人的身體,但是,戰鬥意識卻沒有任何縮減,不需要思考。本能裹挾著我朝建築最密集的地方竄去。前腳剛離開,巨大的衝擊就緊跟著後腳撲來,將我一下子撞入房間之中。我撲倒在地,向角落拼命打滾,許多構造體碎片擦身而過,如同散彈般扎入牆壁和地面上。

我的身體多處被擦破,即便是戰鬥風衣下嵌入內甲的地方,也沒能完全抵擋這種程度的衝擊。情勢有多糟糕,我早就明白,可是,躲過這一擊後,即便遍體鱗傷,那沸騰的血液和鬥志,卻愈加灼熱起來。面對強敵,逆戰戰勝,這不是戰鬥的正道,可是,在不得不這麼做的時候,我心中的猶豫,卻全都消失了。

因為,沒辦法呀,不這麼做,不去做到這種事情,就無法前進。任何猶豫,任何迷惘,任何覺得“不可能,沒希望”的想法,都於事無補。

我賓士,跳躍,翻滾,狼狽地鑽進鑽出,如同被追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老鼠。熊布偶的重拳,就好似打樁機一樣,一下就能摧毀一棟構造體房間。因為體型龐大而看起來的遲緩,只是錯覺罷了,度也好,力量也好,都遠普通人,兩者相加的威力,甚至讓我就算找到看似破綻和縫隙的時機,也沒辦法深入反擊。能夠在千鈞一之際躲開攻擊,都已經是竭盡全力,我的肺部和喉嚨就好似梗著一口熱炭,每一次呼吸,似乎都會讓燒燬內臟。

我可以看到,桃樂絲就站在熊布偶的頭頂上,她沒有做更多的事情,只是居高臨下關注著宛如過街老鼠的我。但是,不管她在想什麼,打算做什麼,是否還有更多的力量,都和現在的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專注著,在千鈞一之際拯救自己。

我時而射出弩箭,以改變熊布偶的姿勢。這些弩箭相對於它的體型來說,連牙籤都算不上,然而,將目標對準桃樂絲的時候,它仍舊會抬起一隻手擋住這些弩箭。即便只是這一個多餘的動作,所導致的攻擊動作的微小改變,也能製造出我可以利用的空隙。好幾次,我就是用這樣的方法,避開了來不及躲開的攻擊。

在習慣了這種烈度的追逃後,我甚至可以分心去想,對於桃樂絲本人來說,之前的攻擊是否真的有效。如果桃樂絲還沒有使出全力,那麼,她還在等待什麼?毫無疑問,如果她對這場戰鬥還有遲疑,還有留手,最大的可能性一定是出在“江”身上。

這個戰場,是她選擇的,這個戰鬥的時機,也是她選擇的,她的目標,看似針對我,但是,實際上卻是針對“江”。因為,在她的眼中,我就是“江”的一部分。我現在的情況不好,就只有普通人的力量,但是,對於深知我和“江”的關係的人來說,不可能不考慮“江”的力量——即便她之前說過,是提前啟用了種種伏筆,才製造了這次機會,可是,即便這個機會是針對“違規高川”,也絕對不可能自信到,認為自己可以完全遮蔽“江”。

不,假設自己處於桃樂絲的位置上,所有的佈置,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削弱江”,而並非“隔離江”,才是最有可能的。以“違規高川”為誘餌,讓被削弱的“江”出現,然後擊敗它——不,即便無法真正擊敗它,這一次碰撞,也已經達到了目的。以“江”,以“病毒”為對手的話,寄望於一次臨時的陰謀,才是真正可笑的想法,但是,藉助這種前期的碰撞,去進一步認知“江”,認知“病毒”的存在性,以為之後的計劃提供素材和情報,卻是值得的。

所以,最有可能的答案是,桃樂絲的目標,是透過我去了解“江”,她在等待“江”的出現,恐怕,也已經做好了不敵後撤退的準備。單單從我此時的處境來說,她之前一系列的陰謀,雖然此時仍舊無法完全解析,“江川”和“江”的消失,到底是怎樣的情況,也無從瞭解,但是,效果卻很分明。正如桃樂絲所說,她沒有大規模改變劇本,僅僅是啟用伏筆而已,做為“正劇”的拉斯維加斯攻略沒有改變,只是,多了我現在所參與的,這麼一小段插曲。

無論小插曲的結果如何,大概對於正劇,都不會產生決定性的影響吧。但是,桃樂絲應該也沒打算,依靠這麼一次小插曲,做到多麼了不得的事情。她佈置了這麼多,僅僅是為了,確保可以對“江”進行試探。

“江”是什麼東西,雖然我和她的理解有一些區別,但是,對其本質力量的可怕程度,大概都有著“難以測度”的感覺。所以,才需要花上更大的心力,小心翼翼地,去觸碰,去衡量。因為,對她來說,這個“難以測度”的怪物,就是必須要打倒的敵人。從這個角度來說,我此時面對這隻布偶熊,和她所要面對“江”的情況,本質是一樣的,都是要以弱小之身,想方設法達到看似無法戰勝的敵人。甚至於,她所面對的難度要比我大上許許多多倍。

這麼想著,我的腳步,似乎稍微變得輕盈起來。因為運動量一直維持在極高的水準,所以,肺部呼不上氣的感覺,還是很強烈,肌肉疲勞所導致的痠軟,也一直存在。我不知道自己的度,比最初下降了多少,然而,雖然感覺閃躲變得極為勉強,每一次,都是硬擠出來,自己仍舊還沒有被熊布偶切實擊中,也是不爭的事實。

這個事實,讓我心中的鬥志沒有削弱,一想到桃樂絲的處境,就覺得自己所吃到的苦頭,根本就不算什麼。現在的桃樂絲看似輕鬆,如同貓戲老鼠一樣,玩弄著我,但是她一定明白,自己所面對的,到底是多麼可怕的敵人。面對“江”,她做到了這種程度,簡直就像是,要從最不可能中製造出可能,她的掙扎,就是給我的最好答案。

咲夜、八景和瑪索,已經完全不明白,自己身上生著什麼,無論是否被拯救,都是被動的。但是,系色和桃樂絲還在掙扎,還在期望,還想著結束一切。這樣的信念,這樣的行動,就算是站在和我不同的道路上,也讓我倍受鼓舞。

這麼想著,即便情形危在旦夕,但是,我的心情,卻也變得愉悅而開朗起來。

熊布偶的拳頭擦過我的腰間,巨大的力量讓我的肋骨一下子就斷了兩根,剩下的力量推著我砸在牆壁上,內臟好似要從嘴巴里跳出來。然後,第二擊的陰影,就開始在上方浮現。我還是沒能躲開這一擊,沒能在追逐中,找出並抓住熊布偶的破綻,一次有效的反擊都沒有做到。即便如此,我的心情,卻並沒有戰鬥開始之前所以為的,那麼遺憾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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