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唯一真實(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在意識到自己所抵達的極限和理論上的完美之間的差距後,江川的內心深處,卻產生了無比強烈的越自我的想法,然而實際卻無法做到,因此,“不斷越自我”便成為了一種妄想。這樣的妄想被左江的“妄想體驗”引匯出來,構成了這個由數不清的門和房間構成的世界。每一個房間中,都會產生自己的映象,最大的映象數量大概在六人,這些映象除了“神秘”之外,其他的每一樣素質和戰鬥能力,完全和本體相同。但是,反過來說,如果被複制的本體擁有“神秘”,那麼,面對映象時所謂的“挑戰自我”就成了一個笑話。

在江川的妄想世界中,我無法動用魔紋能,但是,使魔夸克卻能存在於這裡,雖然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具體原理。自從上一個末日幻境中死亡後,夸克就一直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存在於我的身邊——彷彿只是我個人的幻覺,但又不完全是幻覺,我猜測過夸克的存在,對我來說代表著怎樣晦澀的意義,但所猜想的一切,卻根本就沒有一個切實的證據去證實。夸克是一隻烏鴉,它以烏鴉的形態出現,必然有著某種本質的意義,它存在於我的意識深處,存在於我心中的傷痕裡,存在於任何由意識主導的世界中。

它的存在,比我更加自由。

因為夸克的存在,江川的妄想體驗所產生的映象,就失去了它們原有的威脅性。僅僅是多了一個使魔,殺死本來同等戰鬥素質的敵人就如同割草一樣容易。我在解決了一個映象後,特地在這個房間停留了一陣,正如我推測的那般,映象接二連三地出現在我面前,其數量剛好和四壁、天花板和地板上的倒影相同。這些映象被殺死後,房間那光滑的表面,就再也照映不出我的身影了。

雖然對我來說。要通關似乎很容易,但是,江川並不具備神秘,她必須面對接二連三出現的。和自己的戰鬥素質相等的敵人,敵人只有一個的話,或許可以達成平手,甚至是越自我,戰勝對方吧,但是,隨著房間中映象的增加,她所要承受的壓力,就會迅抵達一個極限,留給她的選擇。一個是逃進另一個房間,另一個就是死亡。

從江川的身體狀況和意識呈現來看,她已經逃跑和死亡許多次了,那些異常而不詳的深紅色和黑色對“門”的侵蝕,應該就昭示著她此時的狀態。在這個彷彿沒有出口的世界。沒有神秘的江川幾乎不可能找到一個停歇之處,換句話來說,她把自己關在了修羅場一般的妄想世界裡。

左江的妄想體驗,本就帶有“江”的力量特性,即便可以為他人引神秘,但是,原本應該美好的妄想世界。也會因為這種力量特性,變得惡劣又危險。無論我還是江川,都小看了這種惡性的強度,如果我沒有進入江川的意識世界中,江川脫離自己的妄想世界的機率連萬分之一都沒有。

她的下場,就是在不斷的意識死亡中。透支著自己的生命,甚至於,這一次次的妄想死亡會干涉到身體構成。在我進來之前,江川的身體已經開始龜裂了,這並不僅僅是以這個世界為基點的身體生理狀態惡化。而是以“現實”為基點的,代表江川這個存在的人格意志正在崩潰。

這種崩潰涉及了江川的本質,一旦死亡,江川這個獨立的個體就會徹底消失。我要做的,就是在最壞的情況到來前,帶她脫離妄想體驗,即便她因為體驗不足,而失去開神秘的機會也沒關係。換成江川自己,大概是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的吧,不過,我也已經考慮好說辭了。如今的問題就在於,如何才能找到她。

如果深紅色和黑色的侵蝕,代表著江川的失敗,那麼,江川的位置,應該就在距離深紅色和黑色更近的地方。我回想著,在閣樓處看到的正被侵蝕的門,甩起斗篷包裹自己,沉入陰影中。

當我再一次離開陰影的時候,所進入的房間裡漂浮著濃郁的血腥味,四周的牆壁、天花板和地板上,都沒有呈現出我的身影,反而沾染上了不少血跡。映象也是會流血的,被殺死之後,除非和我一樣,使用了特殊的神秘,否則也會留下屍體。此時出現在我眼中的景象,就是一個死鬥牢籠最正常的景象——兩具江川的屍體,一個重傷的江川倚靠在角落裡苟延殘喘,另個輕傷的江川還在對峙中。

我幾乎無法分辨,她們到底誰是映象,又或者全部都是映象。她們的情況,和我遇到映象時的情況又有些不同,也許是我之前在試探的時候,殺得太快了,所有才沒有遇到現在這種,連映象之間也會敵對的場面。而且,這些江川每一個都充滿了心智和生命的靈動,根本就沒有我的映象所帶給我的程式化感覺。

也許,這就是主人和外來者的區別?這裡,畢竟是江川的意識世界,而這個死鬥牢籠也是基於江川的妄想而構造出來的。

我的出現讓江川們的目光不由得聚集過來,但下一刻,尚能活動的三個江川就立刻對注意力被吸引的彼此起攻擊。她們的反應,她們的選擇,幾乎是完全相等的。在我反應過來之前,重傷的江川就因為傷勢導致的行動不便,被兩截骨頭刺穿了喉嚨和心臟——另外兩個輕傷的江川不約而同選擇了先幹掉重傷者,之後,又藉助試探攻擊的力量,將之間的距離拉開。她們各自選擇了一具江川的屍體,用力撕斷屍體的手臂,將其骨頭當成新的武器,而殺死重傷江川的那兩截骨頭,應該也就是這麼來的。

被撕扯得不成樣子的屍體顯得無比蒼白,體內的血液大概都快流乾了。

這可真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景象,該是怎樣堅固的意志,才能在不折手段地殺死那麼多自己之後,還能保持正常的思考和人格?我猜對了,這個妄想世界,就是隻屬於江川自己的地獄。而且,考慮到江川的場景和我的場景之間的區別。甚至必須懷疑,江川所面對的,究竟是不是單純的複製映象。

如果,這些江川都是“真”的。那麼,情況就變得更加棘手了。因為,那已經不僅僅是“戰勝自我”,更形象地說法是“自食”,也就是——

吃掉自己!

“還認得我嗎?”我對兩名還活著的江川說。

“主人!”兩個江川異口同聲說到,如同死水潭一般的眸子,沒有任何情緒,更沒有任何動搖,“等我幹掉這個傢伙。”

“看來你們還知道自己是什麼。”我上前抓住一個江川的肩膀,另一個江川立刻攻上來。被我抓住的江川想要反擊。卻被我禁錮,而另一個江川自然也不可能逃脫。我用繩索將她們捆綁起來,免得她們再次打起來,之後迅離開了這個房間,因為死亡的黑色。已經侵蝕了這個房間的四扇門。

在我進入下一個房間後,我所進入的門也迅變成深紅色,我想,之前房間中僅剩的最後一扇門也應該被染上了深紅色吧。如此一來,黑色對應死亡,深紅色對應逃跑,剛好符合江川的數量和狀態。

“你們現在是什麼情況?”在這個房間的映象還未生出之前。我朝兩個江川問到。

江川立刻想說什麼,但是,表情卻在下一刻變得茫然,過了半晌才說“戰勝另一個自己。”,但是,這個回答卻沒有體現出足夠的堅定。她似乎也對自己為什麼在戰鬥。沒有一個十分準確地答案。

“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又問。

“為了戰勝自己。”兩個江川這麼說著,看向對方的目光,再一次燃起強烈的戰鬥慾望。

僅僅為了戰鬥而戰鬥嗎?我不由得想到,和納粹實在太相似了。我從來都不覺得,這是一個好的信念和理由。

“主人。我可以在這裡,不斷戰勝自己,我感到自己正在變得更加強大,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江川認真地對我說“雖然我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是,我覺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離開這裡,在離開之前,我要爭取時間,讓自己更加強大起來,才不會在之後的戰鬥中拖了主人的後腿。”

聽了她的話,我就已經明白,江川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面對的情況,正如做夢的人,不知道自身就在夢中。她的行為和思維變得十分純粹,根本就不會自主去觀測自身和環境的疑點。甚至於,不會去想醒時的事情。她們們能認出我,卻根本就不思考,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阻止她們的對殺。

說回來,如墮噩夢中的江川,在自相殘殺到了這樣的狀態後,竟然還能認出我來,已經足以讓我認知到,自己在江川心中的份量。

她們的舉止,讓我無從分辨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但是,也有可能都是真貨。畢竟,“江”的力量促使人格意識分裂成多份,是十分正常的情況,無論“江”的多人格體現,還是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多人格體現,都證明了這是一種極具特點的病變。

不過,如果江川所面對的,都並非我之前面對的程式化映象,而是人格意識分裂所構成的另一個自己,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就省卻了我“尋找江川”的麻煩。

“戰鬥是如何開始的?”我問到。

兩個江川又是一陣茫然,好一會才說“當我意識到的時候,戰鬥就已經開始了。是的,我必須殺死她們,必須戰勝自己,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機會了。”

我沉默了好一會,左江的妄想體驗,實在太可怕了。對一個人來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去思考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那就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江川的情況就是如此,我不確定,自己的出現,是否可以讓她脫離這種如同夢遊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