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潛流(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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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秘密基地的隧道中出,向前行駛了三百多米,在盡頭的石壁前停下。片刻後,石壁緩緩升起,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條足以讓裝甲車透過的街道。在三十三區的城區由無數大大小小的街道和階梯構成,建設機器的失控導致路線變得十分混亂,要尋找一條直接通向目的地的道路是相當困難的事情,目測中方向正確的道路,隨著距離的延長會產生相當大的偏差。我們必須隨時修正路線,並且尋找裝甲車能夠透過的地方。

和來時的急切不同,我們並不著急立刻回到基地,如今要的任務是收集足夠的用於修復安全網路的材料,畀知道如何在廣闊又無比複雜的城區中找到這些繭狀物,但這並不代表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這些東西。

尋找原住民轉化素體生命失敗後產生的繭狀物並不是一件易事,雖然當初素體生命將三十三區變成了它們的實驗場,但大部分居民並沒有得到轉化的機會,他們在戰爭中死亡了,也不是所有接受轉化實驗時都能成為繭狀物,失敗者變成了一種無法描述的膠狀物,這種東西在目前來說沒有任何用處,雖然也是灰粒子和人體的結合物,但卻因為缺少使用的方法而成為真正的廢料。

畀使用某種方法探測繭狀物是否存在的時候,往往無法區分這些失敗品。所以,當我們進入建築中,總會看到一些由一灘又一灘轉換徹底失敗的人形膠狀物構成的噁心景象。建築中散著難聞的氣味。尤其在進入地下室的時候,大意之下就會踩中這些膠狀物,出泥濘粘稠的響聲。

“該死的,今天第二次了!”卡西斯皺起眉頭。一臉喪氣。就在剛才,所有人都聽到了那種“吧滋”的響聲,當走火找到地下室的照明開關,讓漆黑一片的室內亮堂起來時,其他人都看到卡西斯的右腳踩進了那種黃綠狀的人形膠狀物中。卡西斯用力將腳拔出來,相當強的粘性讓他腿上的膠狀物扯成線狀,讓他踩在地上好一陣摩擦才擦去。

“為什麼沒人準備照明燈呢?你們的打火機呢?”卡西斯不止一次抱怨了。

這裡可不止一個人吸菸,可惜的是。似乎大家的打火機都因為各種緣故丟失了。

城區中的光亮來自於地面和牆壁,即便建築中也是如此,找不到具體的照明工具。這些氤氳的光芒好似霧氣一樣流淌,在廣闊的街道和階梯上。這種感覺被稀釋掉了,在秘密基地中,因為光芒的強烈而讓人忽視了,然而在民房那狹窄的地下室中,就能清晰感覺到。這些光好似被一層薄紗過濾過似的,將擺設和花紋都籠罩在一種神秘而頹廢的氣氛中。

並不是看不清東西,只是,這些東西的輪廓好似都被這霧一般的光朦朧了。扭曲了,彷彿變成了一種似是而非的東西。其本身的材質和顏色也變得模糊,讓人難以分辨。尤其是這些黃綠色的膠狀物。席森神父用手指撩起一部分黃綠色的膠狀物,在雙指間搓了搓,儘管這是由人體變成的東西,但從他平靜的臉色上看不出太多的東西。

“你們以前見過這種東西嗎?”我問。

“沒有,這是第一次。”銼刀捂住嘴巴和鼻子站在門外,地下室的氣味的確十分難聞,但又不像是屍體或**的臭味,“這一次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我可不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變成這種東西。”

“這話你得跟末日真理教的人說。”走火說“不過,我想他們會更加開心。”

“該死的。還沒找到嗎?我要先上去了,呆在這裡可真難受。”洛克帶著難看的臉色沿著樓梯向上爬去。

的確,這個地下室的景象讓人承受著極大的心理壓力。這些光、這些人形膠狀物和難聞的氣味,都能輕易讓人產生某種錯覺,好似被什麼不潔的東西包圍著,拉扯著,要讓自己也成為它們的一部分。不過,繭狀物往往就會在這種地方存在——在過去很長的時間,素體生命就像興建集中營一樣,將即時抓到的原住民集中關押在某個地方,這些地方並沒有固定的特徵,似乎只是隨意就地找了個地方,然後就當場開始進行轉化儀式,然後,有人轉化徹底失敗了,變成膠狀物,有人差了臨門一腳,變成了繭狀物,也有人成功了,就如同地下室角落的那個裂開的繭。

似乎有東西從內部將繭撕開。

也許,有一個素體生命在這個地下室誕生了。

但是,對原住民威脅最大的,並不是被素體生命抓住或殺死。山羊教團在統治局的長期打壓下,無法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城區中,而且,當初潛伏在這裡的教團成員也應該不多,想要第一時間造成毀滅性的混亂,不可能使用正常的殺戮手段。按照莎的說法,它們投放了病毒,這種擁有極強潛伏性和感染性的病毒,在引了好幾場混亂的同時,徹底感染了大部分原住民,同時,感染這種病毒,也是進行轉化儀式的必要條件。

在那場可怕的災難中死去的原住民,面臨著兩個巨大的死亡源——戰爭和病。只有在被這兩種死亡因素篩濾之後,剩下的人才會視情況成為祭品,亦或是倖存者。

經歷過那場可怕的災難後,被統治局放棄,卻仍舊倖存,成功逃脫素體生命的捕捉的原住民,幾乎全部都是那種奇怪病毒的感染者。他們會出現不同程度**強化,但同時會產生精神衰弱的狀態,他們會變得噁心、暴躁、易怒、產生幻覺幻聽,變得更有攻擊性。聽起來和末日症候群的先期症狀十分相似,但又不盡相同。至少,這些感染者不會融化,不會熱自燃,不會變成1c1。亦或是變成怪物。

沒有經歷轉化儀式的感染者會因為精神衰弱和情緒不穩定而死亡,例如面對困境時頭腦熱,或者因為幻覺造成了致命的失誤,亦或是自殺,但很少有因為**崩潰死亡的,那種奇怪的病毒在強化身體的功能上相當完美。

在其他留在地下室的人幫忙畀將繭抬出去的同時,我為他們講述了這些讓人不寒而慄的故事。

“不要告訴我,現在病毒還沒有被清除掉。”卡西斯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不知道。莎沒有說。而且說了也沒用,不是嗎?我們已經在這裡了。”我攤開手,裝出無奈的表情。隨後拍了拍他的背脊,沿著手扶梯朝上方爬去。

“嘿!別嚇唬人!”卡西斯在下方色厲內荏地大叫起來。

聽到我和卡西斯說話的人都出怪笑聲。我能聽出來,被笑聲掩飾的壓抑。我也有些擔心近江的狀況,被義體化改造的我無需懼怕這種病毒,然而近江卻只是個普通的人類而已——儘管她很多時候表現得不像個普通人。這個時候,我總會下意識把她看成是“江”的倒影。一種遠離病毒成份,而富含真江成份,更人性化的倒影。

我們將繭搬回裝甲車上,結果卻看到留守的近江正用電鋸緩緩將一具放置在後倉裡的繭剖開。雖然有想象過繭裡會是什麼東西。但除了畀之外,大概沒多少人真正見識過。於是紛紛靠上前去。

畀似乎並不在意眾人的行為,步伐穩健地提著繭。從近江身邊扔進裝甲車後倉裡。

我並不想看繭裡的東西,於是跟在繭身後上了駕駛室。

“還需要多少?”我問。

大概因為駕駛室裡只有我們兩人的緣故,畀將防護服的頭盔摘下來,以一種放鬆的姿勢躺在椅背上,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鬆懈的樣子。雖然她的頭部因為改造的痕跡顯得有些刺眼,但這種猙獰卻並不妨礙這種姿勢流露出來的軟弱——現在的她更符合她的身材所給人的印象,一個青澀的小女孩,儘管她說不定年紀比我要大上許多。

她的樣子讓我生出衝動,想摟住她,撫摸她的臉,嘗試給予她慰藉,但是,這種衝動無法衝破腦硬體所帶來的冰冷理性。我無法以包含情感的手觸碰她,但仍舊伸出了冰冷的手,抓住她的手。我沒有看她,我覺得自己冰冷得就像是一臺機器,害怕她從我的眼睛中看到那種機器般的冷漠。

畀的手同樣是冰冷的,就像是沒有血液,沒有體溫。在那柔軟的表皮下隱藏著堅硬的物質,和我如今的軀體比較起來,那種薄薄的柔軟和明顯的硬塊,更像是一個人形的機械。當我握住她的手時,她彷彿受驚般用力掙了一下,但是我沒有鬆開手。在這個時候,衝動而溫暖的虛假感性波動和冰冷的理性波動契合地共鳴著,那些虛假的感性好似在這一瞬間變得真實起來,讓我覺得自己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類。

只有這個時候,我才敢於將眼睛轉過去,和她對視。

在畀那隻唯一看似正常的右眼球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臉,線條似乎變得有些剛硬,不,也許用生硬來形容更加合適吧,看不到絲毫表情。

後倉陡然傳來驚歎和呼哨聲,畀的身體猛地僵直起來,用力抽回手,我沒有阻止,因為駕駛室和後倉之間的觀察窗被從後倉里拉開了。卡西斯帶著震驚的表情,湊在視窗對我說“你知道我們從繭裡找到了什麼嗎?”

“我不感興趣。”我這麼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