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一大波(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34o 一大波

身材嬌小的女生叫格雷格婭,她是墨西哥裔人,加州大學三年生。其他學生也是這所知名大學的學生,不過除了健壯的男生是二年生,其餘人都是一年生。崔蒂不是大學直聘的保安,隸屬某個專注於為學校提供保安服務的人才資源公司。格雷格婭的啜泣觸動了其他人,除了崔蒂和酒紅色頭的女生之外,其他學生都浮現意動的神情。

儘管這份經歷讓他們險死還生,但在某種意義上也是精彩紛呈,對於好奇心強,精力旺盛的男生來說,每個人的心靈深處都存在經歷這種非一般的人生的願望吧。回到正常的世界裡,徹底將這份刺激的經歷畫上句號,還是繼續深入到這種冒險中來,將它當成一份拯救世界的偉大工作?因為格雷格婭的話,他們開始沉思起自己的未來。

我揣摩他們的想法,然而,即便他們有心加入,身懷激情想要和我們幹一番事業,我也不會同意讓每一個人都加入進來。耳語者從建立之初就不是一個誰都能夠進入的組織,未來也不會變成那樣的組織。到目前為止,耳語者的正式成員也只有六人而已,我們在一定程度上擁有類似的特質。耳語者只是一個容納“同類”的小世界,如果格雷格婭真的想要加入,就必須接受觀察,直到她被確認是“同類”。

這一切的前提是她必須活著離開這片統治局區域。不過,作為第一個主動要加入耳語者的女生,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她。雖然我對人和善,不吝嗇在能力範圍內幫助每個人,但我知道,自己仍舊會在心中為每個人劃分重要性的等級,並且嚴格遵守這個等級。我曾經和一位朋友談起這件事。“怪不得你平時挺和善,但有時眼神卻顯得冷漠。”他驚詫地問我“劃分得那麼仔細,不累嗎?”並且以過來人的身份勸我不要讓自己的態度那麼理智和嚴格,如果模糊一點,或者說相對公平和熱情地對待他人,這對我的人生更有幫助。

可是我並不覺得累人,將每個人按照等級在腦海裡存檔,每當接觸他們,就調出這份檔案,遵守事先定下的態度與規則和他們相處,這就像是本能一樣。我並不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一定有很多人像我這樣,只是他們並不會明確說出來,或者沒有這麼清晰地意識到而已。

所以,我會盡力去幫助每一個人,會做出類似掩護學生們撤退,而將自己置於危險中的決定,但這並不代表我是個好人。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只是習慣性地遵從自己的本能來生活而已。在無法挽回或者情緒激動的時候,我仍舊會做出殘酷的選擇,仍舊會拋棄那些不重要的人,甚至把他們視作螻蟻或誘餌。正如我在和巫師戰鬥之後,明知可能會誤傷無辜的人,但仍舊點燃那場大火。

我曾經也覺得那不像是自己會做出這種事情,但是在事之後,每當我仔細剖析自己,都現自己就是會做出這種令人唾罵的事,但自己卻毫不在乎也不後悔的人。我之所以渴望正義,成為英雄,說不定就是因為在冥冥中察覺自己骨子裡是個快樂的犯罪分子。當我現自己的本質後,並沒有陷入慌亂和否定之中。我的感覺很好,我從來都沒有如此清晰地看清自己,我覺得正因為看清自己是怎樣的人,才不會對自己的選擇後悔。

參加耳語者也好,用機械的方式來處理對人的態度也好,殺人波及無辜也好,為了救人而讓自己身處險境也好,過去所做的選擇都沒有值得後悔的地方,未來也如是。

這樣的我仔細觀察著面前的女生,她的眼神十分清澈,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充滿堅定的神色,在這一刻她是認真的想要加入耳語者。不過,如果她回到正常世界裡,體味到兩個世界截然不同的人生時,這份意志還會這麼堅定嗎?這份意志究竟是來自所謂的正義感,還是自己本身就沉浸在由此帶來的快樂之中呢?這些都是日後的觀察事項之一。如果只是單純秉持正義和英雄的理念,而無法享受事件本身所帶來的刺激和快樂,那麼一定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崩潰吧?

因為耳語者是神秘學組織,在我們看來,所有無法用現代科學解釋的事物和現象都是“神秘”,在這個詭秘又危險的世界裡,無論目的是多麼高尚,通向它的路途都必然遍佈黑暗。這正是我經歷巫師事件後,遭遇理念衝擊而得到的深刻教訓。無論多麼想要成為正義的英雄,但那終究是目標,行為本身既不合乎律法,甚至不合乎人性,所以並非正義。

我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懇求,從內衫口袋裡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這張名片是耳語者的制式名片,上面有環繞卡片邊緣的綠色橄欖紋,以及代表“聆聽”這個意義的象徵性圖案,但沒有印上社團和成員的名字,甚至沒有電話號碼,只有一份電子郵箱地址。

四年來,我們透過各種途徑散出不少這種名片,然後透過電子郵件來和有意無意成為顧客的人進行溝通,承接他們的委託。我們並不在乎它是否會抵達需要它的人手中,也不在乎是否會被人當作垃圾扔掉,如果有人因此聯絡上我們,那一定是因為我們命中註定會相逢。

現在,格雷格婭得到了這張名片,她會否成為那位命中註定的人呢?不僅是我,八景他們也一定會感興趣吧。

沒有得到我的確切答案,格雷格婭並沒有露出沮喪的表情,相反眼神更加明亮。其他學生也都圍上來觀察她手中的名片,紛紛覺得“只有一個電子郵箱呢,不愧是神秘組織”。她顯得很堅定,似乎知道自己要加入組織,就必須經歷“考驗”,因為電影、小說和各種故事裡都這麼寫,大家對這種機制也很認同。

“也給我一份吧,高川先生。”福的男生興奮地說,“我一定會透過考驗的。”

我只是笑著搖搖頭。在這些學生裡,名片只給第一位表態的人,這是我剛剛做下的決定。當然,其他學生雖然露出失望的表情,但我卻覺得他們對自己的選擇其實充滿了猶豫。

我們在住宅裡修整了大約十五分鐘。我從揹包裡取出巧克力分給大家,當我開啟保溫壺時,裡面的茶還是熱的。他們紛紛來看我的揹包裡到底都準備了什麼,其實也沒什麼,都是野外生存所需要的東西,例如鉤繩、帳篷、厚實的衣物、防毒面具、食物和水等等,不過在學生們眼中卻覺得是了不起的行為,將我當成了常年冒險的專家。

我沒跟他們說,其實我也只是個準備畢業的普通大學生而已,並且我上的大學無論名氣、硬體還是軟體上都比不上他們的大學。

揹包裡還有槍和幾把匕,他們有些責怪我沒有將這些武器分給他們,不過我覺得就算給了他們也無濟於事。近江提供材料幫他們準備了比匕更有殺傷力的燃燒彈,他們到頭來不也是隻能惶惶而逃嗎?相反,如果有一顆真正的戰鬥的心,就算沒有武器,也會想方設法來武裝自己,在這個時候,一把匕和一根金屬管的力量其實是一樣的。

這話我沒有說出來,不希望在這裡打擊他們,可是格雷格婭卻同樣想到了,而且毫不顧及則責備對方“就算拿著槍又有什麼用呢?反正連開槍的勇氣都沒有。”氣氛有一陣十分僵硬,酒紅色頭的女生躲得遠遠的,似乎很害怕參與這些爭論。健壯的男生陰沉著臉,福的男生則一副茫然的表情,他們都沒有說話,反而是看起來瘦弱的男生反譏道“你不也一樣嗎?”

“是的,我也一樣,根本就只想著逃跑。”格雷格婭平靜地說,然後撕開裙襬,用布條將燃燒瓶串在一起,和防身的金屬棍一起掛在身上,她說“我不知道下一次還會不會跑,所以,有這些東西就夠了。”她看了女保安崔蒂一言,用請求的語氣對我說“能給崔蒂小姐提供子彈嗎?”

“當然。”我說。就算她不說,我也打算這麼做。崔蒂雖然只是個保安,但她擁有一顆戰士的心,這從她主動選擇為學生們斷後這一點就能看出來。她同樣很害怕那些奇怪又強大的敵人,也明白自己的武器拿那些傢伙沒辦法,但在戰鬥中,她仍舊盡了自己的努力,然後活了下來。在精神和意志上,她擁有令人豔羨和信服的力量。

能夠認識這樣的女性,為她提供彈藥,我覺得很高興。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總是能夠遇到這樣與眾不同的人,而且總會直接間接得到他們的幫助,所以才讓自覺與眾不同的自己不會感覺到孤單。我能夠這麼平靜地長大,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美麗、溫暖與繽紛,不至於早早就變成一個殺人魔,然後悽慘地死去,也一定是因為總能看到這些在行動或思想上與眾不同的人。

我是與眾不同,但在與眾不同的人當中又極為普通,有許多比我更加特異和優秀人們,如同繁星一樣點綴在這個世界上。這麼想的話,就像夜晚仰望星空時,總會為那種深遠和博大而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