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命運接駁(四)(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33o 命運接駁(四)

八景做了一個和幾個星期前那座一樣的魔法陣,也許在紋路上有些許改動吧,但是那些花紋和圖案十分複雜,我從來都沒有仔細觀察,所以也無法確定。和那個時候一樣,大家在她的指揮下將各種儀式器物和祭品按照某種規律依次放好。身為“瘋狂科學家”的近江也親身參與到這個活動中來,大概是被提前知會這種看似毫無科學規律的魔法陣將會成功的緣故吧,她饒有興趣地觀察這座魔法陣的每一條線路,還向八景和森野這兩位神秘學愛好者詢問每個細節的功用。不過,無論是八景還是森野,都無法給她一個清晰具體的答案。

“神秘學本來就不是苛求本質的力量。”儘管近江並沒有因為她們無法說明這座魔法陣的具體運作過程以及期間所產生的反應而表示輕蔑,但森野有些不忿地鼓著兩腮解釋道。

“這點我當然知道。”近江微笑著說“所以我什麼都沒說,不是嗎?”

森野沒有理會,氣哼哼地走到一旁。雖然她一副不近人情的態度,但就和過去一樣,並不會讓人產生反感的情緒。我一直覺得這種特質正是她那異常的交友能力的來由。

“舉行儀式的時間在凌晨正點。”八景對忙活一通,卻一頭霧水,始終無法理解這座魔法陣的大家說,“在那之前,大家先把精力養好吧。”

於是,大家便在魔法陣周邊找了一塊像是某種被肢解的機器的金屬架,稍微清理後坐下來。席森神父從我身邊撐著上方的金屬板,一口氣坐到上邊,然後,他的聲音從上方落下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開啟節點的方法,竟然是用連創造者也不理解的魔法陣。這個魔法陣該不會是杜撰的吧?”

“是啊,是我自己想到的。很漂亮吧?”八景沒有任何侷促地承認了,而且還一副對自己的傑作十分滿意的樣子。

這個問題根本就沒人想要回答。我怎麼都看不出這個血淋淋,充滿腥臭又格外詭異的魔法陣有什麼漂亮的地方。就連森野本人也是避之不及的樣子,她說“比上一次的魔法陣還噁心。”

“這個樣子才契合神秘學的黑暗氣質呀。”八景理所當然地說。

“我還是更喜歡華麗的。”森野露出遐想的表情,“在血紅色的魔力波動中,散出微甜的香氣,纖細而充滿質感的惡魔從中緩緩上浮,令人想起妖豔的罌粟花,危險而華麗的美感,這才是神秘學的真髓!”

“你根本就不是喜歡神秘學,而是喜歡經過美化的幻想故事吧?”八景再一次開炮了,和過往一樣,兩人雖然都是神秘學愛好者,但在細節上一直存在著嚴重分歧。八景是所謂的“現實陰森派”,咲夜則是“華美設定派”。其實,我也一向弄不清楚,她們到底是喜歡神秘學,還是喜歡神秘學所引申出來的各種視覺假想。

於是,我和白井都習慣性將兩人的爭論遮蔽在大腦外。席森神父伏下身子,輕聲問到“她們一直是這個樣子嗎?”

“啊,沒錯。放心吧,很快就會結束。”我這麼回答道。席森神父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好像在同情我,不過我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令人同情的地方。如果他覺得我被迫摻雜於兩個女生的爭吵是一種痛苦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正因為時不時會出現這種關於個人喜好的爭論,才令耳語者充滿了家常的感覺。

我很享受這種嘈雜,但卻不刺耳的爭吵。

坐在我身旁的近江盯著魔法陣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真讓人覺得她是否已經推敲出這座魔法陣的奧妙。不過,就算她是“瘋狂科學家”,僅憑觀察也不可能解析這種即興創作的就連創作者本人也不理解的神秘學作品吧。所以,我對自己一瞬間的想法感到好笑。

“你真的有把握嗎?這個箱子裡裝著武器吧?可是你也聽說了,一般的武器在裡面的用處不大。”我捅了捅近江的腰部,將她從沉思中喚醒。

“啊,沒關係,裡面裝的大多數是工具。”近江恍過神來,看向我說“而且,一般的武器就算對非人的傢伙沒用處,可是我們的敵人不一定都是非人,不是嗎?殺人的話,用這裡面的東西足夠了。”

“統治局裡面可以找到灰石,說不定還能獲得魔紋,另外,席森神父建議我進行統治局機構的安全認證。”我說“不過,我這次進去主要為了觀察一下里面的情況,所以會盡量避免太過危險的情況。”

“按你自己的想法做吧。”近江說“統治局的技術應該是一種對灰霧的使用技術,我想要得到將灰霧作為能源使用的系統構架資料。時間機器要製作出來不是問題,關鍵是驅動它需要某些特殊的能源,或許灰霧是一個好選擇。同時具備物質性和非物質性的特性,讓它作為能源的前景十分客觀,你也知道當一種狀態轉變為另一種狀態時,會產生多大的能量吧?”

“就像蒸汽機?”

“我更喜歡質能方程式的比方。”近江溫柔地笑起來。

隨後一段時間,大家似乎都漸漸失去了閒聊的心情。雖然人的一生中面臨某種關鍵時刻的機會不少,但是每當越是接近這個時候,心中總是不免變得緊張。在沉默中,我明顯感覺到了向四周蔓延的緊張氣息,就連席森神父也不例外。雖然沒有轉頭去觀察,但從身後偶爾傳來的動靜,就好似我親眼看到一般。唯一例外的,恐怕就是近江了,只有她身上絲毫看不出這種普遍的情緒。我不由得覺得,她的心理狀態好得有些異常。

“你不緊張嗎?”我打破沉悶向她問到。

“為什麼緊張?”近江有些愕然地看著我。

“這是關鍵的時刻,我們將會穿越節點到達另一個未知的世界,或者節點開啟失敗,為了這一刻下了那麼大的功夫,抱著那麼大的期待,失敗了不是會很令人失落嗎?”我儘量用語言來歸納我們這些人可能會面臨的情況。

當我說出來的時候,氣氛明顯又緊繃了一下,就好似有人摒住呼吸,導致氣流的微小異動被敏銳地察覺到了。

“進入或不能進入,又有什麼區別嗎?”近江充滿疑惑地搖搖頭,可我並不覺得她在掩飾或做作,她真的對我們在某個結果產生前會為之緊張的思想和態度感到不解,“無論是哪種情況,無法對自己造成本質性影響的話,都是沒有意義的,不是嗎?”

“本質性影響?”森野的聲音插了進來。近江的用詞讓大家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也就是說,它並不對自己造成改變。就像現在,進入或不進入,都只是一個過程罷了,如果這個過程無法令承受這個過程的人產生改變,那麼又有什麼意義呢?”近江解釋道。

就是在這種與眾不同的解釋中,我開始逐漸瞭解自己這位叫做近江的妻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一開始,我覺得她只是比普通女性更有行動力,但是現在,我覺得並不僅僅如此。一個不為外物所動的人,同樣也可以看成是一個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人,近江跟這種感覺十分相近,她的思考、思維方式以及行事原則,乃至於情緒,都不順從“多數論”這樣的原則。她的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就像是獨立於這個世界一樣,充滿了“外來者”的格格不入的感覺,從而讓人產生一種遺世獨立和凡脫俗的錯覺吧。

是的,只是錯覺而已,她始終是以一種徹底的旁觀者的角度來觀察這個世界。我不由得這麼聯想到,就像是網路遊戲中“玩家”,在儘量逼真的情景中,儘量以扮演角色的態度去參與各種事件,但無論怎麼去投入,“玩家”的身份卻始終讓其與其他npc之間存在一種看不見的溝壑。這是自身所處的位置不同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