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不完全燃燒(三)(第2/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如前文所說,由作成的劇本為核心,利用某種級計算機進行擴充套件,成為一個相對完善的虛擬世界。這是一個足以令人迷失其中的龐大工程。這個虛擬世界的針對性很強,唯一使用者就是劇本作者本人,因為作為核心的劇本是一個對創作者本人而言能自圓其說並且帶有強烈自我世界觀的世界,因此,被透過藥物和其它手段進行預置處理後的使用者一旦進入這個世界,他所面對的就是一個以假亂真的世界。

它並不是什麼虛擬遊戲,也不是單純的心理治療手段,而是為了改造使用者的人格。

透過某種級計算機所進行的世界構架拓展與其說基於劇本,不如說基於劇本作者的心理。也因此,“人類補完計劃”雖然涉及人體微結構、生體病理和新型病毒,但並不歸屬於生化試驗,而是心理試驗,所有生化手段僅僅是作為輔助工具,完全符合這座病院的本質。

作為第一階段的劇本製作,更是完全體現了這一特質。

安德醫生十分樸實地將療程過程的關鍵分為三個步驟——接入、活動和登出——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不過這三個步驟卻並不單純透過機械進行處理,而是以一種心理暗示的手法隱藏在劇本之中。

這意味著劇本不再是單純的故事情節和設定,同時也將作為控制療程進度的手段。

重要規則主要有以下幾點

其一這個世界要有一個終結,並且有明顯趨向終結的不安定過程,這樣能夠保障使用者在潛意識中抱有最低限度的“治療程序”的概念,並由此保證使用者心理於情節展中的激烈性、活躍性和主動性,也可以作為“登出世界”的意識保險。這也意味著,選擇末日世界並非是我自己單純的願望,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劇本需求。

其二使用者的角色設定必須參考當前使用者心理狀態和人格特質,並評估此角色設定的三觀、心理和人格和當前使用者融合後所造成的影響,以保證使用者得到心理和人格層面上的“補完”。

其三登場的重要角色最好以使用者認識或自覺認識的現實人物為模板,但必須透過大量修飾,讓使用者似是而非的模糊感。必須將這些角色合理分配在正面和反面兩方之中,並結合使用者記憶來設定出現階段,透過角色登場和情節過渡來重點控制治療流程,評估階段性治療結果。當然,這種角色設定也有那種不知名的級計算機在虛擬過程中的效能需求。

其四儘量避免涉及血緣關係。

其五必須要求明顯的登出暗示,例如故事中系色所提到的“二週目”。

除了這幾點之外,劇本中任何看似無關緊要的設定,亦或荒誕無聊的情節,或多或少都具備輔助性質的心理暗示,或是保障使用者的安全,或是催化使用者的改變,或是協助級計算機進行虛擬世界的運轉,亦或是用來設定某些不為人知的應急保險和機關。

我甚至可以相信,劇本中的每一個細節都不是無的放矢,由安德醫生經手後,這個劇本中所隱藏的東西完全出我當前的理解水平。這些明面或隱藏的極為苛刻的劇本作成要求,才是“人類補完計劃”能夠進行的基礎,透過它們,安德醫生也才能對治療過程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控制。同時也是我之所以還活著,沒有在治療中死亡或崩潰的原因。

而我如今的工作,就是在“治療”前,針對自己當前的情況對劇本進行修改,以符合自己當前的人格、記憶和心理狀態。之後,此指令碼交由安德醫生評估、稽核並以他的專業性角度和級計算機的效能角度進行再構成,才是最終能夠使用的“劇本”。

我反芻這些資料,猜測安德醫生從他的角度可能做出的評估,並從中挖掘更多的可能性。我有一個荒誕的想法,或者毋寧說是希冀——是否能夠透過劇本作成來複蘇死者的人格呢?是否能夠透過這種治療過程,將某些人格以我這個軀殼為媒介帶入現實中呢?如今在我身體上所生的一系列怪異,是否正是虛幻侵入現實的一種可能性?

也許,我能夠補完咲夜、八景和瑪索這三個女孩身上所缺失的某種東西。

也許,我能夠找到潛藏於我體內的江,失蹤的系色和桃樂絲。

也許,我能夠復甦已經死亡亦或並不真實存在的她們。

也許,我不會再如以前的高川那樣“消失”。

是的,一定是這樣!一切的可能性就隱藏在劇本作成中,就隱藏在“人類補完計劃”中。手頭的資料中還有許多我所無法理解的專有名詞,這些無法理解的東西也許在劇本作成階段並不重要,但很可能就是那些可能性中某個關鍵的螺絲。

我需要更多資料,不過,我想安德醫生不會告訴我更多東西了。

我不禁懷念起達拉斯那個傢伙了,他如今在做什麼呢?

我一邊思慮,一邊開始嘗試撰寫新的故事劇本,漸漸的,我開始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彷彿我仍舊在那即將末日的世界裡,在日記本里寫下自己的冒險,幻想著總有一天會將它出版,被脫離末日的人們當成童話,而真江就站在我的身後,隨著筆端的遊走默默閱讀著我和她的故事。

是的,我似乎感覺到真江就站在我的身後。我不敢回頭看上一眼,生怕那個身影會在一剎那變成泡影。至少在這個時候,就這麼讓我認為她就站在我的身後吧。

這是如此令人懷念的氣氛,空氣中充滿了令人沉湎的因子。

當陽光穿透窗簾來到書桌上時,我這才從稿紙堆中回過神來,那熟悉的感覺從背後消失了,一種悵然若失的心情自我心底升起,它告訴我,我的幻想結束了。我掃視著一份份稿紙,上邊寫滿了字,我卻不知道到底寫了些什麼,也不想去追究。好半晌,我依循著一種空洞的思緒,從最上邊的一張稿紙開始,一張張將它們撕碎,扔進鋁製垃圾桶裡,用打火機點燃了燒成灰,然後收拾好原劇本和資料。

今天安德醫生還有一次關於劇本製作的指導,我也需要進行例行的身體檢查。安德醫生那裡沒什麼好說的,我並不指望能從他口中得到關於“劇本的心理暗示”的更多訊息,因為照他的說法,那不是我的事兒。至於身體檢查,我卻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已經可以站起來了。為此,我刻意重新坐上輪椅,不過我並不覺得這樣能瞞騙多久。

吃早餐之前,我來到隔壁的房間。

和往常一樣,房間的門是關著的,但實際上沒有反鎖,只要扭動門把手就能開啟。這個世界的咲夜、八景和瑪索三個女孩就住在這裡。自從舊宿舍被末日症候群病患摧毀之後,我們搬進了這座臨時徵調的普通員工宿舍。原宿舍的病人大部分在暴動後不是被安保人員當場擊斃,就是被帶走後再無聲訊,活著入住新宿舍的寥寥無幾,到處顯得空蕩蕩的。如今整一層的房間只有我和三個女孩居住。

抓住門把手,我覺得自己好像有一個世紀沒來看望這三個女孩了。因為身體和精神的狀態越來越差,從上週開始,我就再沒踏足這個房間。

我推開門,三個女孩和印象中一樣,聚在廳裡,安靜地圍坐在一張圓桌旁。桌子上堆滿了紙牌,就是她們以前在舊宿舍玩的那種。每次看到都覺得是一個奇蹟,原來的那些紙牌已經在火災中變成灰燼,如今她們卻憑藉記憶重新做了一副。當然,我無法保證和原來的一模一樣,但我下意識覺得是一樣的。她們每天都在做這件事,雖然製作的度不快,可是到今天為止,我感覺到這些紙牌就要做完了。

說實在的,我無法理解為什麼她們對這些詭異的紙牌那麼執著,但是,她們執著要做的事情馬上就能完成了,還是讓我為她們感到高興,並覺得這件事的完成將帶來某些變化。

我記起自己的衣服口袋裡同樣有一張紙牌,看樣式和三個女孩的紙牌是一套。那是過去從某個亡故女孩的墳墓裡找到的東西,我不知道那個女孩和這三個女孩到底有什麼關係,很明顯,那個女孩不是桃樂絲,不過這並不妨礙我將這張紙牌交給這三個女孩。

當我將紙牌放到桌面上時,三個女孩並沒有因此稍微停頓自己的動作,她們視若無睹,繼續做自己的事兒,反而是房門被外面的人敲響了。

出於某種直覺,我敏銳地感覺到,外面的人並不是病院的工作人員,甚至這種直覺告訴我,外面的人並不是來找這三個女孩。

我沒有多加猶豫就將門開啟了,外面那個戴鴨舌帽的男人並沒有讓我感到驚訝。

“嘿,夥計,好久不見了。”他俏皮地眨眨眼睛,說“為什麼我覺得你一點都不驚訝?”

是達拉斯,這還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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